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蝼蝈鸣;蚯蚓出;百足漫步;
及魑魅魍魉魁拔魈!
李清隆和赵轻眉两人趁着夜色,踩着细碎无声的脚步,出现在了「私立樱才学园」的大门口。
夜晚的校园和白天相比,少了嘈杂和生机,有些死气沉沉。
尤其是那些冷冰冰的教学楼,一个个门窗都像是这头钢筋混凝土巨兽的血盆大口,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说,咱们真要进去?”
李清隆看了看身旁气定神闲的少女,倒不是他有多胆小,而是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赵轻眉挑了挑眉,语气淡然:“无妨,一切有我。”
听到对方的语气如此信誓旦旦,李清隆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了,硬着头皮跟在少女的身后,抬脚走入了寂静中透着阴森的「私立樱才学园」。
…………
某个坐标未知的幽暗房间内。
言峰无燮端坐在一把形状古怪的椅子上,正抬着头凝视着眼前的巨大光屏。
其上赫然是李清隆和赵轻眉偷偷摸摸进入学院的画面。
既然对方已经对他的使魔产生了警惕,那就不再浪费魔力了,要知道现在可是现代科技社会,搞个监控什么的还不是小菜一碟。
哈哈哈!
没想到吧,你们这对狗男女,劳资还有闭路电视!
言峰无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私立樱才学园」中七个不同的位置处,忽然亮起了阵阵红光,那些由精密电子仪器控制的法阵开始运转起来,从容器里面倾倒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粘稠血液,注满了整个法阵的轨道。
同一时间,椅子的背后伸出了数百个针头,如同群蛇乱舞般在半空中一阵抽动,最后齐齐插入了言峰无燮的心脏、头颅、四肢等身体各处。
“啊♂啊♂啊♂~~~”
言峰无燮睚眦俱裂,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全身上下的血管都暴绽出来,然后瞬间又委顿下去。
他的身体也开始急速萎缩。
不消一会儿,言峰无燮就从一名神采奕奕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容颜枯槁的瘦小老头,瘫坐在那把特殊的椅子里,皮肤皱缩,头发枯白,一双眼睛浑浊不堪。
而整个「私立樱才学园」的周围地表,慢慢渗出了白色的迷雾,很快就包裹住了整个学院。
“言峰大司祭,辛苦了。”
幽暗的房间内不止言峰无燮一人,其中一人看到浓雾生成,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开口说道:“这份恩情,间桐家族记下了。”
说出这话的,便是间桐家族如今的族长,今天刚刚以代课教师的身份入职的「私立樱才学园」的玛奇里·佐尔根,也就是了李清隆苦苦追寻的间桐脏砚。
已经变成糟老头子的言峰无燮喘着粗气,如今的他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开口说道:“间桐家主,铲除异端是圣堂教会的职责,只希望你日后若是真的夺取了圣杯,能够履行承诺。”
听到承诺二字,玛奇里·佐尔根微微一笑,回答道:“那是自然。”
至于他心中真正所想,则无人知晓。
容颜枯槁的言峰无燮瘫坐在椅子上,心里面其实也有些后悔。
他用自己剩余的99%生命力为代价,配合圣堂教会里的某些秘法,又在玛奇里·佐尔根的暗中协助下,抽取了学校几千名学生每人一半的精力。
最后将整个「私立樱才学园」当做了召唤法阵,破格召唤出七名“伪英灵”,以协助间桐家族击杀Lancer和其御主。
无论成功与否,间桐家族的现任族长玛奇里·佐尔根都承诺他,只要自己获得了圣杯,就帮助言峰无燮重返青春。
重返青春。
简简单单四个字,似乎是天方夜谭。
但是身为圣堂教会中层的言峰无燮很清楚,那对于奇迹顶点的“第三魔法——天之杯”来说,无非就是漏出一滴甘霖罢了。
于是,才有了言峰无燮的这场豪赌。
以自己步入中老年之后,风中残烛般狼狈的几十年,博取一个重头开始的百年。
言峰无燮觉得这样不亏。
在他的身后,以保护大司祭为职责的言峰天箴则是全程站立在阴影里,一声不吭,对于父亲的决定更是冷眼旁观。
在成为Rider的御主之后,言峰天箴通过“战争”的记忆,见识到了很多很多,也终于看透了很多事情。
人类的本质便是争夺,争夺权力,争夺配偶,争夺领地,争夺资源。
争夺他们能够争夺的一切。
人类因为争夺而日益强大,社会结构因为争夺得以完善。
而这,正是言峰天箴从前缺失的东西。
他以为只要等到父亲的认可,自己生命的价值就得以实现了。
关键是,没人会和他争夺这种东西,而父亲也永远不会认可自己。
除非……自己获得圣杯。
“代行者!”言峰无燮语气低沉,忽然对着阴影中的言峰天箴说道,“你就在学院的门口伺机而动,若是那对狗男女侥幸从学院中逃脱,到时候你再召唤出Rider,给他们致命一击!”
“是,父亲。”言峰天箴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自从赵轻眉突袭圣堂教会之后,言峰天箴就不再以“大司祭”称呼言峰无燮,而是执意以“父亲”来称呼,不知道其中有何深意。
鉴于言峰天箴如今是Rider的御主,有了那个赤甲骑士作为后盾,言峰无燮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严苛自己儿子了。
而这一点,也是促成言峰无燮做出如此豪赌的小部分原因之一。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哪天对方不再以“父亲”称呼自己了,或许就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天。
作为看客,玛奇里·佐尔根望了一眼这对关系有些古怪的父子,淡淡一笑。
无论是何种关系,血浓于水的父子也好,至死不渝的爱人也好,最后都会潜移默化地变质、腐朽、然后破败不堪。
这世界上永远不会改变的事物,便是改变本身。
所以玛奇里·佐尔根才会追求永恒,妄图掌握“第三魔法”的真谛,窥探到永恒的真实面目。
而那些胆敢阻拦在自己身前的蝼蚁,无一例外,都将接受死亡的洗礼。
玛奇里·佐尔根的视线在虚弱的言峰无燮,以及背身离去的言峰天箴身上一扫而过,最后望着光屏上的那对男女渐渐被浓雾所包围,低声说道: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