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指的是围观的群众,而我们显而易见是拉姆和陈木鱼自己。
决定权看样子是在赵大爷的那里,但其实还是在赵小爷的这里,陈木鱼看得出来,所以并没有捂住赵小爷的嘴,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小爷从被他抓住开始就一直叫个不停,像是过年杀猪的时候的那个待宰的猪。
他不是猪,也不会被宰,因为他已经下令:“弓箭手退下!”
弓箭手听令,纷纷退下,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早就不见了踪影,这是他们所有人有生以来做的最快的事。陈木鱼还没有放松,因为他和拉姆还没有走,正在他想办法的时候,赵大爷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你杀了他吧!”
这句话虽然只有五个字,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比五座泰山加起来的重量还要重的多,惊的在场所有人说不出来一句话。
别人虽然说不出来了,他当然还能说:“你说的对,我亲爱的弟弟。如果你死了,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加倍的爱我的,而且一定还会让我吃最好吃的东西,住最舒服的房间,我再也不用住马厩,吃剩饭了!而且,整个赵府到最后也都会变成我一个人的,到那时,也就没有人会瞧不起我了!”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仿佛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完成了目标。但这一切都还是开始,尤其是在陈木鱼放了赵小爷之后。赵大爷的脸色变了,变得像苦瓜一样难看,加上他那一张“钟馗脸”,简直就像是苦瓜精,比夜叉还难看。
赵小爷此刻却还在笑,他的笑很奇怪,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开心与快乐,只能从他紧皱的眉中看出一丝痛苦。
就算是利用,有时,也会产生感情。
赵小爷就是这样的人,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利用他的这个奇丑无比的哥哥,当然,他当时是不知道这位像是魁星转世一样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其实,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明白“哥哥”这两个字所包含的含义。反正,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和他说,这个“丑瓜蛋子”是你的仆人,有什么你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叫他来做,于是,赵小爷明白了,也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不管是吃喝拉撒,还是刮风下雨,他的身边用少不了这位“仆人”的身影;有时为他端饭,有时为他擦屁股,有时替他打伞,有时又帮他打猎。
从此以后,赵小爷对他的指使逐渐变成了依赖,没有赵大爷,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但这时,关系破裂了,就像一块布,不知什么人用剪刀从中间划开,二人的关系中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渊,就算用针线将这块布缝补上去,但还是会出现裂缝。赵大爷已经没有脸再去面对他,面对这个自己视为“亲情”的弟弟,他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杀了我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赵小爷却并没有动手,不是因为他没有刀,而是他真的下不去手。
“你走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也别回来了,我会告诉父亲和母亲,就说你已经死了。”赵小爷说完,挥了挥手。
赵大爷看在眼里,眼角一酸,险些就要掉出泪来,还好他忍住了。他已经没有可以解释的余地,赵小爷虽然不学无术,但他并不是一个傻子,反而还跟聪明,自己所有的说辞在他那里都会化为泡影。最危险的是他接受了自己,让自己跟他一起回家,就像以前一样;但到那个时候,等待自己的已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赵小爷看着他,忽然怒从心起,大吼一声:“你还不走!”
赵大爷叹了口气,不舍的转身,消失在了街巷转角。围观的人早已经走净了,只剩下陈木鱼和拉姆还站在那里。赵小爷极为深沉的吐了口气,转头看向陈木鱼,说道:“兄台,我只是想请这位姑娘喝杯清酒,并无他意,若是兄台也喜欢,大了同去。”
陈木鱼转头看向拉姆,拉姆也看向他,但只一眼,拉姆便转过头,对赵小爷说道:“我不喝酒,一杯也不喝!”
赵小爷眉头微皱,但还是面露笑容的说道:“那就太可惜了,我那里可是有一桶西域进贡过来的葡萄酒,本来想与佳人共饮,谁知‘堪羡和尚有福,无奈公子无缘’,也罢!也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
陈木鱼听罢他的这番说话,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拉姆也听不懂这位公子哥到底说的是什么,也没有什么感觉,二人只是一味的想要离开这里。
赵小爷几乎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抖搂出来了,好不容易把所记得的两句诗说出来,本以为能给自己长长面儿,谁知道竟然遇到个不懂的,心里的烦闷可想而知。当然,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尚不是好惹的,能把自己身边的两个高手一并拿下,就算自己发动人头攻势,估计最后也是两败俱伤;所以他决定,当时吃不了的东西,要么兜着走,要么放长线钓大鱼,反正自家的势力遍布整个长江以北,只要在别处还能碰到她,旁边又没有这个和尚,到时候还不都是自己砧板上的肉。
想到这里,赵小爷展眉笑道:“本来想要和二位交个朋友,谁知竟如此无缘,可怜!可惜!不过,若是下次有缘,在另一个地方相见,还请二位赏脸,陪在下喝杯清酒,交个朋友。”
陈木鱼冷冷道:“有缘,一定。”
拉姆也笑道:“有缘再会。”
二人转眼间消失在了街角,这时随从走过来,在赵小爷耳边说道:“这人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和烟花柳巷里的‘牡丹’差了十万八千里,爷,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赵小爷随手拍了一下随从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过‘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句话吗?”
随从笑道:“那位也不是爷的家花啊!”
赵小爷也笑道:“我说是,他就是,哪有这么多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