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刚睁开眼就听见梅耶的惊叫。
“成功了?”方才的那一个恐怖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艾伦心有余悸地问道。
梅耶眼中满是惊骇,额头冒着冷汗:“你也看到了大眼球?”
“大眼球......”艾伦扶额,心想梅耶的形容真是精准到位。
“当然。”他回忆起脱离意识之海前的最后一幕:巨眼表面的粉色肉须疯狂蠕动,似乎是想从黑色石门上挣脱出来,轰隆声震得艾伦耳朵生疼。当巨眼从石门上脱离出半个躯体之际,门后仿佛出现了一双看不见的手,眼球疯狂挣扎却无济于事,那双手缓慢而不可违逆地将其一寸一寸拖入门里。
最后缝隙重新闭阖,一枚眼球状符文蚀刻在黑色石门表面,栩栩如生。
这是精神引导法中所要冥想的第一个符文:石之眼。也是梅耶嘴里所说的:大眼球。
午后的金色阳光从窗户斜照进屋,空气中飘浮的细小尘埃也镀上了一层金光,在窗口处形成一道暖黄的光束。已是正午时分,秋月号在附近暗礁四伏的情况下行的很慢,窗外传来红嘴海雀的嘈杂鸣叫。
两人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噜一声。
来到餐厅,此时正值饭点,大厅里人来人往。
船上的日子非常惬意,每天提供营养丰富的饭菜,很多少年原本是平民家庭,在家里只能吃黑面包一类廉价食品,肉类如果十天半个月能吃一次就已经很幸福了。而在船上,每天都能吃到鱼肉,不少人明显变胖了。
端着盘子,两人就近找了张桌。
“艾伦,等我们到了新大陆,你打算干些什么?”梅耶突然问道,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要吃遍新大陆的所有美食。”艾伦嘴巴鼓鼓的,像脸颊塞满瓜子的仓鼠,嚼着面包含糊不清道。虽然船上的饭菜确实有营养,味道也很不错,但每天吃鱼任谁也会吃腻。
“你认真的?”梅耶迷惑道。
“这是原因之一。”艾伦咽下口中食物,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海带汤,他朝汤吹了口气,热气氤氲迷住了他的眼。
“你呢?”
梅耶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回答,餐厅里忽然一阵哗然。
“怎么了?”
餐厅入口,一个气质卓绝的女子在众人瞩目中缓缓走了进来,她有着一头波浪般的水蓝色卷发,看上去极为惹眼。一袭淡淡鹅黄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一枚蓝紫色宝石戒指戴在修长的右手小指上,莫名光华一闪即逝。
她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身穿红色镶金丝火焰纹长袍,一头秀丽的火红色长发,脸颊高高肿起,双目发青发紫。他垂头丧气,看上去极不情愿。
另一个少年身材高挑,裹着一盏黑色斗篷,扎成麻花样的银发倒垂在身后。
“咦,那不是安杰罗吗?”众人窃窃私语。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安杰罗狠狠瞪过去,几个人吓得闭口不言,更多的人则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又皮痒了?”银发少年皱着眉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闭嘴。”女子的脚步突然停住,天籁般悦耳的声音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安杰罗得意的冲银发少年一笑,下巴高高扬起,挑衅道:“听到没,你这个平民。”
银发少年脸色一冷,目露威胁。
安杰罗看到少年的脸色,心里一阵没底,但一想自己有蓝发女子撑腰,就大着胆道:“在我们法兰,平民敢对贵族动手可是大罪。念在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这次我就大度的......”
“你也闭嘴。”
安杰罗话语一滞,看着银发少年嘴角的冷笑,急切地躬身对蓝发女子恭敬道:“莱安娜大人,我家祖父是法兰荣誉公爵,维萨里您或许听说过,皇家法师团长。”
正如安杰罗所言,他是皇家法师团长维萨里·古兰的孙子。”
法兰国位于劳伦大陆南部,其面积足足有两个温岚那么大,无论是人口,财富还是军力,都远胜周边国家。法兰皇室花费高昂代价招募了十二名超凡者,其名为“皇家法师团”。
维萨里·古兰身为十二超凡者中最强,自然当之无愧得到了团长的职位,这一当就是二十年。这么多年里,维萨里屡建功勋,无论是肃清国内叛逆还是征讨周边海盗,他都当仁不让的扮演着重要角色。
四年前法兰老皇逝世,新皇登基后,在登基大典上亲手授予维萨里荣誉公爵一位。哪怕并没有封地,每年的俸禄就已经能够支持一个家族在皇都奢华的生活了,更何况新皇授予他的自由裁决权,可以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处置他认为有嫌疑的犯人,自此古兰家权势一时无两。
有这层背景,没人愿意主动得罪安杰罗。他在船上的行事也越发惹人厌烦,直至惹到了银发少年头上。
“维萨里?你是说那个在清理小队中当了逃兵的废物吗?”一道淡然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安杰罗惊讶地抬头,面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袍老者,手中把玩着一支古旧的石楠木烟斗。
“你?您是?”安杰罗先是想要发作,接着注意到了老头的左手小指处,那是一枚朴实无华的黄铜戒指,戒指的顶端微微隆起,蚀刻着一枚眼球状的图案。他错愕地改变了自己的用词,小心翼翼地加上了尊称。
“你对你的老同事还真不留情面啊,罗德。”莱安娜笑道。
“小子,给我记着。既然决心踏上超凡的道路,就丢掉你那些可笑的念头。”白袍罗德的语气变得严肃,“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会死得极惨极惨。”
“......”安杰罗低着头,不再出声。一旁的银发少年也默然不语。
“格里菲斯,安杰罗,你们两人都是我从法兰带出来的。”蓝发女子莱安娜轻声道,“到了新月学园,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种原因内讧。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大厅里不少人放下刀叉,静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