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放学,乐一到校门口的时候,柳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大树下等她。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越过大树走在人群里,听着身边不认识的同学聊着白天运动会的事情,嗡嗡嗡嗡地吵闹的她脑仁疼。抬头间她发现原来路旁的杨树叶子都这样黄了,蝴蝶一样的飘飘悠悠地下落。感觉走了很久,一抬头还看不到柳山家小区的那个转弯。
第二天,也是运动会最后一天,二班和四班因为昨天的事情把篮球比赛挪到了今天,乐一没有去看要去为最后的表演彩排。去彩排的路上她一直很忐忑,不知道见到柳山怎么办,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她明明最了解柳山的性格,知道她爱冲动不是有意的,她不是真的生气,却也带着一丝难过,难过于她的自以为是。
大会议室的舞台后面有个屋子,姑且可以叫做后台,里面挤满了准备彩排的各个年纪各班的同学,仨一帮俩一伙的。乐一进来后一时间没有看见柳山,于是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她是四班唯一一个节目,这里面除了柳山,她不认识任何人。于是她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无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柳山的身影,直到轮到她彩排都没看见。乐一失落地离开后台,没注意身后帘子后有个脑袋偷偷伸出来,南芯扯下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白了她一眼。
南芯道:“这磨磨唧唧的,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给忘了?道歉要趁早懂吗?”
柳山拽起帘子遮住自己的脸带着哭腔道:“我害怕。”
南芯强忍着抽她的冲动说:“怂个屁,把妖儿甩地上的时候也没见你怂。”
柳山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时冲动你懂不懂,我当时没经过大脑,你以为我舍得呀?”
南芯:“大脑?我看你就没大脑,也不问清楚,上去就给人一拳,妖儿要不拉你,我看你都得骑人家身上打。”
柳山:“那怨我吗?还不是他们瞎传。”
南芯:“语文老师交没交过你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柳山委屈道:“没有。”
南芯:“我劝你趁早去道歉,别影响我吃午饭的心情。”
柳山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今天不跟你们一起吃了。”
南芯彻底怒了:“我次奥,懒得管你,你就躲着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柳山继续在原地苦恼。
中午饭的时候果然没有看见柳山,乐一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心情不好就没有食欲,没有食欲饭就吃的少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宗良也没来,原来六个人变四个一起吃饭突然冷清了许多。舒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也不说话,于是他想找个话题,就随口说:“大山干什么去了?”
杨吉炎和南芯同时看向他各种给他使眼色,难以想象这个傻子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个啥。舒超终于接收到了他俩的意思,本想岔开话题说:“听说宗良给她班班花惹哭了吗?去哄了,你们知道吗?”
杨吉炎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这个嘴巴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是吧,不对他大脑里装的是什么都说不定呢。南芯拿起勺子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吃饭,吃都堵不住你嘴。”舒超极其委屈地爬了两口饭,好心好意想活跃下气氛,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乐一虽然低着头,但是他们的小动作她都察觉的到。抬头说:“我没生气。”
南芯笑了说:“大山吓的都不敢见你,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边啃面包边琢磨怎么跟你道歉呢。”
想到柳山现在郁闷的样子,乐一心里的阴霾瞬间消散了,笑道:“她怕什么?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呢么?昨天见她耀武扬威的,今天怎么呢?”
杨吉炎说:“她主要没想好怎么道歉,就只能躲着你。”
舒超:“她那脑袋想道歉需要很长时间来组织语言,妖儿你别着急,再等等她。”
南芯一脸嫌弃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的脑袋。”
乐一笑而不语,想起刚才舒超刚才说的五班班花,该不会是那个李燃吧?角落里柳山偷偷摸摸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郁闷地继续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
演出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马上就要到乐一的舞蹈了,她一早就换了白色的表演服装,头上还带了白羽毛的发饰,临上台前还在后台压压腿热热身,刻意忽略人群后面偷偷摸摸看着自己的柳山。
“高二四乐一,准备一下,下一个节目就是你。”
“来了。”乐一小跑着来到台口,紧张的直搓手。旁边站着谁,他们在说什么,她完全注意不到,所有注意力都在一步之遥的舞台上。直到主持人说:“下面让我们一起来欣赏《天鹅湖》选段二幕《白天鹅女变奏》,表演者高二四班,乐一。”
乐一闭上眼睛深一口气,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却比平时小了很对倍的:“妖儿加油。”她睁开时已经换了一个表演者专用的表情,尽管心脏狂跳,表面上依旧从容淡定地走上台开始她的表演。
乐一只是学过几年的芭蕾,也不是什么天才少女,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水平。幸好的是,台下的同学们也都没看过什么芭蕾舞的表演,看不出个什么动作到位不到位。他们眼里,台上舞蹈的乐一像一只雪白的小天鹅,白的会发光,她一抬手在空中划过的弧线里都闪着blingbling的小星星,她一落脚像踩在水面上泛起浅浅的水花。有些人盯着根本挪不开眼睛。转眼间的表演就结束了,伴着台下热烈地掌声,乐一做了简单的谢幕,迈着轻快地步子离开了舞台,刚到后台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狂跳,学了多年的舞蹈,上一次表演还是很小的时候跟一群舞蹈班的小朋友在台上乱跳。长大后第一次上台表演还是一个人,紧张之余夹杂着许多兴奋。
平静了心情准备去换衣服,正好一群女生从换衣间走出来,最后面那个不就是柳山,难的披散着头发,还画了淡淡的妆,只要不说话看着还挺淑女的。看见乐一过来下意识地往同学后面躲。
看着她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样子,乐一憋着笑,擦身而过的时候很小声地说:“加油。”柳山回过头,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感动。乐一摆摆手,说:“山山加油。”柳山一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差点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