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看江文韬淡定的样子,心中不免疑惑。
“何晓是谁?我们要求来的人必须是你的直系亲属。”
江文韬点点头,点上根烟说:“我知道,何晓是我老婆。”
警察大跌眼镜,发生这种事,一般会告知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但绝不会告诉老婆。
除非他老婆在家里根本没有地位,或者两人已经感情破裂,分手是迟早的事。
警察忽然对江文韬产生极大的好奇心,想刨根问底,却觉得太过八婆,索性闭口不言。
不大一会,何晓、何涛来了。
显然,这警察跟何涛是熟人,见面便笑着说:“何涛,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打算请宵夜?”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请何涛姐弟俩坐下。
何晓接到江文韬的电话,吓得不知所措,赶紧叫上弟弟一同过来。
现见江文韬T恤领口掉了颗扣子,头发也有些凌乱,误以为跟人打架了,不禁松了口气。
打架嘛,只要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便无所谓。何况江文韬跟人争执几句都会脸红的人,现在敢跟人打架,让何晓看到了他昔日的勇气与霸气。
她上前拂了拂江文韬的发鬓,又拉了拉略有发皱的衣服,笑了笑说:“没事吧?吃饭了没?”
“警察同志,承蒙你关照,这是罚金。”
钱虽然已放桌上,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江文韬。
“老刘,我们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警察并不知道何涛与江文韬的关系,看着何晓对江文韬那股亲热劲,一时间愣住了,直到何涛打招呼时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横看竖看,何晓跟江文韬都不像感情破裂的夫妻,何晓更不像在家中没有地位的人,早先的判断方法,在这两人身上不起半点作用。
哎呀我的娘哎,世上居然有这么开通的老婆,竟然对这档子事毫不在意。或者说,江文韬御妻有方。
警察苦笑一声,心想是不是向人大建议,取消家属领人这一规矩,直接加大罚款力度得了!反正老婆都不在乎老公找小姐,这条规定还有什么用?
“稍等一下,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警察在处罚通知单上指指,虽说跟何涛关系熟络,但该履行的手续还是免不了的。
何涛笑着说:“你不说都忘了,我来吧!”
他拿起笔,随手在签名栏写上自己的名字,并瞟了一眼内容。
突然间,他脸色大变,手中的签字笔猛的向江文韬砸去。
“我艹!江文韬你个畜生,我姐哪里对不住你?你竟干这种勾当!”
话没说完,拳脚早已飞去。
剧情转变之快,别说是何晓,就连警察也转不过弯来。
我靠,我还以为你是个王者,最不济也是个青铜,不想却是个烂铁。
江文韬一直关注着何涛的神色,见势不妙,立马退到内屋,并把门锁上。
他不想跟何涛火拼,也不想白白挨揍,更不想看着何晓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退让自然是最巧妙的方法。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不见得是真。外面狂风巨浪,内屋空间狭窄。
不过江文韬悠然自得,随便点起根烟来。
外面人声鼎沸,估计派出所警员赶来不少,正拉住何涛,故而踹门频率低了不少。
“江文韬,你给我出去!”
“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做,为什么没本事承认呢?”
“江文韬,你给我听好了。我数三下,再不开门的话,我就一枪毙了你!”
……
江文韬任由何涛骂着、吼着,对于他的恐吓威胁,自然不屑一顾。
开玩笑,你一个普通警察,又不是执行公务,你带枪吗?
“何涛,你冷静一些。江文韬确实是在发廊逮住的,不过他还没跟小姐发生那事。”
“我管他有没有发生关系!只要他当场被抓,说明他就有作案动机。有动机就说明他对不起我姐!江文韬,你给我开门,不然老子阉了你!”
江文韬真想说,拜托,你是警校毕业的,不是医学院毕业的,你真的有信心做这手术吗?万一失手怎么办?我命不久矣,如果被你治死倒也罢了,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此事锒铛入狱。
想着,他突然有点纳闷,为何自己如此镇定?甚至还会冒出来些奇怪的想法。
哦,对了,可能是见离婚目的即将达成,且没有做亏心事,所以才淡定。
外面又响起警察苦劝声:“何涛,男人免不了在这方面犯错。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姐夫玩小姐不过是个构思,尚未发生事实,你要不饶他一次。”
江文韬差点笑出来。
这警察说得太有意思了,男人免不了在这方面犯错误,那你们为什么要去抓呢?抓了为什么还要拘押、罚款呢?
正想着,外面突然安静下来,好像一屋子人全部走开了,只听见空调的吹风声。
江文韬琢磨一下,难道是何涛故施空城计,引诱自己出去?
嘿嘿,我熟读三国,虽不敢比诸葛孔明,但也是有头脑的人。你这一招,不好使!
他有些得意,却听到一句话,很冷的话,冷得他忍不住打哆嗦的话。
“明天民政局。”
这是何晓说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接着响起高跟凉鞋踩踏花岗岩的声音,‘踢嗒踢嗒’逐渐远去。
*
虽然目的达到了,可江文韬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打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何晓跟可儿,均不在家里。
他知道,除非自己搬出去,不然母女俩不会再踏入此屋半步。手机闹铃响了,又是晚上二十点。
快了,快了,还有三天。三天后,自己将彻底离开这屋,彻底离开父母妻儿,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七月二十四日,早晨时际下了些雨,雨很小,路面刚刚打湿,便停了。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感觉无比舒畅,毕竟一个来月没有下雨了。几点雨丝,恰好滋润人们心中的干旱地,于是街上人多了起来。
连些老头老太,也趁酷热尚未抵达时,外出溜达溜达。
江文韬早早来到民政局,靠着一棵树,又抽起烟来。
这阵子,他跟烟结下不解之缘,每天起码得抽三包。都说抽烟容易得肺癌,可惜他连得肺癌的时间都没有了。
晨风颇为凉爽,且带着些许湿润,江文韬精神为之一振。
兜里那一万块钱还没动,等离婚后还给何晓。
是不是应该留封遗书,告诉何晓其中的缘由?
还是算了,自己越坏,何晓就越容易忘记,便于她迅速清理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早点找个好男人,共同抚育可儿健康快乐成长。
屋里自己的衣物、个人用品已经收拾干净,等二十六日早上带走,让何晓住进来。
自己不想死在家里,这样做不太吉利,也容易引起许多误会,特别是离婚之后。
死嘛就死远些,民政局倒是个好地方。这里建筑楼前树木繁茂,花草飘香,而且火葬场是其下属单位,死得其所。
他撇开烟头,来到树林丛中,躺下去体验一下感觉。
湿漉漉的草丛,很快浸湿了衣裤,浑身清凉。
不错的安身之所,不过这样算不算薅社会主义的羊毛?或者将前来登记结婚的人们吓一跳?
管他呢!谁能管得了自己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