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有了青梅便会结了白头。我一直以为,骑了竹马,便会携手天涯。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君不见》
大雪纷然飘落,缱绻了多少男女的暗暗情愫。一袭红衣似血,化作潋滟的丝丝红鸾,萦绕周身,本是凌厉的剑气,化作一丝一缕的春风,片作无尽柔情。
清风捎带着阵阵梅香,吹起男子的鬓发,其丹凤眼微微上挑,不染而绯,眸中清澈的好像含着一潭水,皮肤细腻的如天山雪莲花那般纯净,不染凡尘,如天上谪仙一般。
可那一封军帖,终究是打破了这一对新人的平静,让他在战场与妻子间,终究还是择了战场。
离别前,他赠了她两盏红绉纱灯笼,她便爱若珍宝,长挂家门,日日精心护理,岁岁年年经久不灭。他喜红色,她便仿着成亲的样子,红烛不衰,经日如昼。她生的素净,原不喜红,便日日年年身着红衣,只因……他喜欢……
“长歌,昨日我又胜了一局,皇上赏赐了不少银两,你暂且花着。你再等个三年,三年……我便回去风风光光的迎你进门!一定!长歌,等我,好吗?勿念。”
“长歌,近来可好?方才被皇上晋了将军,便找你报喜来了!银两还够花吗?暂且你先花着。有一句话……长歌,你等我等了半辈子……我如今已过知命之年,男儿志在四方,不应……为情所羁绊……你要是……要是有好男人……就……就嫁了吧!勿念!”
“…………”
年岁渐增,那日他离去之时所赠的红灯,早已尘满色褪了。于理来讲,应是将他忘记,早日嫁一如意郎君。可我早已把心给了他,就收不回来了。
——《君不见》
三十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喜欢与她分享,从未间断,但她却从未回过他一封信。
“姑娘哦!你家男人己经成为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喽,哪里还会记得你这个患难妻了?”邻旁大姐也不是不曾劝过,可她却还是执拗,她心底……可是相信他的啊!在邻居多次劝告也无果后,人人都认为她是个疯子,渐渐都远离了她。
已经许久不曾有来信了。
“暮吟啊暮吟,明明可以朝朝暮暮,吟诗作对的度过一辈子,可偏要去拼、去杀、去戮,何苦呢?”
她久立于梅树下。院中梅树数棵,清风一来,花香一片。原本那树儿是冬日里的消遣,平添一抹生机,如今看来,竟也成了一个盼头、希冀的夙愿。
她身上的红衣已经与身后的雪景融在一起,毫无违和感。曾经,一袭红衣,潋滟芳华;如今,一袭红衣,朝如青丝转眼暮成雪。红颜终已老,刹那芳华尽。物是人非罢了。她一人在这漫天雪地里,红绸铺满,不知躺了多久。
“长歌……”有些颤抖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回来了……”
花甲之年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场景。老人依旧一袭红衣,但再也不似从前的风华了,原本清澈的眸变得有些污浊,胡茬也硬的可怕,脸上从眉心至鼻骨有一道深深的沟壑,有些可怖,只能依稀从眉眼看出从前的影子。
老人分外小心的抱起她,用粗操的手指轻抚她苍白的面庞,温声道:“长歌,冷了吧,咱们进屋睡!”
途径方桌,桌上写着几个大字: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经历半生打杀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就如一个稚童一般,哭得伤心。那可是他念了半生的人儿啊,视若珍宝的人儿啊!
便抽泣的道:“我曾以为,我会立下显赫战功,封侯拜相,然后风风光光地娶你回家。可却忘了,世事难料……”
尤记得那年,她拿着红灯,说:“待君归来,非君不嫁。”
最后,终是物是人非。
爱妻顾长歌之墓……
长歌,我来陪你了
而后,他们死的地方,长出了一棵桃树,不管是什么季节,桃花依然盛开。
世人都知道这里曾是一对新人永结同心的地方。
顾长歌和暮吟的故事,流传与人世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