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也抄了个板凳与我脸对脸坐着,双手托了下巴,委实不像个翩翩公子:“那你每日看着那京华哄骗你殿里的侍女不觉得无甚乐趣?”
我挑眉:“平日话本子看的我委实累的慌,有人愿意演给我看,怎的不行。”
四哥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一看就看了五百年你也真是好兴致。”
我默了。
忽的想起有一次四哥殿里的侍女跑入我的殿里,见了京华后死活便不走了,求了我要在殿里当差,我当时冷眼瞧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的可怜兮兮,待她泪干了,一直不停的抽噎着,我伸手将她扶起,言道:“你想于我这当差,也不是不可。只是,你也知道,在我这,竞争上岗,各凭本事,你若觉得你有能力,你便随我来。若觉得不可,大门直走左拐。”
“圣女!我什么都能干的!真的!我不怕吃苦!”侍女忙表态,“求圣女让我留下。”
我冷眼瞥过,拢了广袖:“那你随我来吧。”
我与那侍女穿过走廊,来至书房门前,推门而至,这一进,侍女傻了眼:“圣女…这是…”
我拢了手,各路侍女纷忙拜礼:“奴婢见过圣女。”
“起来吧。”我坐于主位,对着跟我来的侍女言道:“这是春霞,这是夏雪,这是秋茗,这是冬霜,这是宁宁,这是紫怡,这是红叶,这是银桃,这是明雨,这是心黛,还有朝霞,紫璐,晚霜…”
我一一介绍着,而后点了那侍女言道:“她们都想在偏殿服侍,倘若你有能力,我便留下你。”
“奴婢不知…如何比试…”
我托了下巴,悠悠回道:“如此,便武力解决吧。最后站着的是谁,我便留下谁。”话音还未落,刚才还一干娇滴滴的侍女便乱七八糟的打成了一团,从日出打到日落,我打了个哈欠,抬眼再望,地上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
后来,四哥怒了,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懂药理的丫鬟,就这么让京华勾了魂,委实让人生气!便气冲冲地冲进了偏殿与京华一战,京华却轻飘飘地笑道:“四哥来啦。”便奉上了好茶招待着,四哥见着是上好的龙茗,寻思着不喝未免可惜,便浅酌了起来。
一盏茶过后,京华依旧轻飘飘地笑:“刚才我还要去寻四哥,没想到四哥便来了。”言罢掏出一红木盒交与四哥,“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得来的东芝草的种子,我想着这三界之中也只有四哥能将这东芝草养活,今日送于四哥,以表救命之恩情。”
几句话将四哥的毛顺的委实飘逸,便收了种子美滋滋的回了,直到后日晌午,才想起他那懂药理的侍女还在我殿里躺着。
“时间差不多了。”四哥出声把我的神唤了回来,我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褶皱,随四哥看去,那云绸霞缎已然被药水泡的变了色,透着五彩斑斓的微光,待四哥将其截成三指宽,便言与我:“寻个檀木盒来。”
我老老实实地从四哥的器皿处翻出了檀木盒奉上,四哥小心翼翼的将药绸放于盒内,与我吩咐道:“这药性还未充分融进去,现在委实别碰,待它干了便可。”
我点了点头,将檀木盒收起,与四哥笑道:“今日麻烦四哥了,改天妹妹取酒来与四哥好生言谢。”
四哥闻言忙摆了摆手:“还是罢了,我不想为了解一时之馋被二哥追几万里的山头。”
我笑:“那倒是可惜了。”
而后我欲离去,四哥将我唤住,言:“你去那昆华界,也不知会遇上什么,图个万一,将娘的乾坤鞭拿上吧,你自行去取便是,待娘回来,我会与她说的。”
我笑道:“果真四哥最疼我。”
四哥撇了头,我转身离去。
我将檀木盒在袖口里拢着,往青丘境外的杏花林走去,要说这这碎鸣渊,以前也并未听说住过什么人,辰之跟我说住于碎鸣渊时,我还是吓一跳的。
毕竟从山头翻下便是,却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也委实奇怪的很。
后来龙瑾与我说那辰之以前是住在银麟潭,这才一切都通透了许多,想必他是这些时日才搬过来,也怨不得那日他现于杏花林中。
念至此,我穿过杏花林,来到断崖处,在这往下,就是碎鸣渊了。将檀木盒在袖口护好,招了朵祥云踏下山去,崖口湍湍的流水声震耳欲聋,银川直下,气势庞大的很,越往下走,越不见天日。
可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竟也别有一番美景,因着有瀑布流下,崖底的景色都显得潮湿又朦胧,各种各样的菌类生长茂密,透着紫莹莹的光漫天遍野的肆意繁殖,一大片一大片的萤火虫争先恐后的扑来,这等生命短暂的生灵自是没见过我,甚新鲜的围着我打量着,这可爱又大胆的小家伙们我实在是生不起气来,便随着它们去了。
我往前走去,一座洞府便处于一棵魁梧茂密的树下,待我走近,却发现那棵树竟是长了万年的菌菇,已有了灵体,我仰头看了看,一个白白胖胖的像小粽子似的小男孩从百米高的菌菇上一跃而下,小小的个子却端了一副大人的姿态,蹬了圆圆大大的双眸,趾高气昂地朗声吼道:“何人擅闯碎鸣渊!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