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瑾敛了眼,缓缓置于桌前,接过侍女呈上的早茶,茶盏与杯盖一下又一下的相碰,就在我起身之时,听她言道:“昨夜,东海九太子来过。”
“辰之?他来作甚?”我起身穿鞋,寻至龙瑾身旁坐下,龙瑾看了我一眼,言:“你们两个,当真无甚特殊?”
“特殊?”我笑,“相识不过几日能有甚特殊。”
龙瑾将茶送入口中,似是不合她口味,便轻轻地皱了皱眉。
“昨夜报东海有信,我便差人去引了信使,便是那东海九太子,东海龙王信中表明希望这九太子能同龙拓一起伴我左右,共赴昆华。”
“哦?”我挑眉,“那你允了吗?”
龙瑾将茶盏放下,笑言:“无甚理由拒绝,自然便允了。”言罢敛了敛袖口,“近日蛟蛇余孽狂妄,欲将魔君放出,我估摸着,东海龙王怕是此事牵扯到他儿子身上,便命其九子护我左右,以表无作恶之心。”
我点了点头,身旁侍女甚是有眼力见的奉上了早茶,一开盖便茶香四溢,我言:“如此,他与我特不特殊又有何关联?”
龙瑾起身言道:“你赶紧将这些早点用了,早些上路。”闻言,我便捏了几块桂花酥,草草地填了肚子,便与龙瑾道:“走吧,我吃饱了。”
龙瑾闻言,将我望着:“再吃一点吧,你只爱这东山口的桂花酥,等到了昆华界,不知何时才能解了这口腹之欲。”
我将盏中清茶一口饮下,解了口中的甜腻,直摇头:“不必了,我当真不饿。走吧,也不能让人等太久。”
龙瑾迈出门槛的脚一顿,转身惊愕地将我望着,我连忙追上挽住她,同她走向宫门。
今日似乎是有暴风雨,搅得海底也浑浊不堪,阴沉沉地,分不清昼夜。
引路的人鱼提着夜明珠制成的灯笼,于身前摇曳多姿。龙瑾今日不知怎了,只在一早笑过,而后眉头都是皱着的。我将她的眉细细的平了去,她只温柔地将我望着,也不言语。
龙瑾同我比心思总是最沉重的,因为龙族的担子将她压着,很多事并不能随心所欲,而更多的事,她看的比我透彻。
朱红色的宫门越来越近,龙瑾却一把将我拉着,我转身看她,却见她的眉头锁的更紧,还未等我言语,且听她开口:“阿九。”人鱼手中的夜明珠晃了我的眼,周围的一切都如梦似幻看不真切。“你与那辰之…”
忽的一阵兵刃相抵的声音从宫外传来,我同龙瑾对视一眼,便相携向宫外飞去,还未出宫门,便见着辰之同龙拓齐飞,身形交错穿行,一剑一扇打的热火朝天。
且见剑扇相抵,谁都不肯退让,龙拓平时一向爽朗,今日却听他阴沉沉道:“你这余孽之人不配护她左右。”言罢,手中山河扇气波大动,逼的辰之退了十米,辰之举剑堪堪拦下,雪色衣襟翻飞,我看不清他是何神情。
龙拓合扇,一脸惊愕:“你当真损了十万年的修为?”
辰之不语,举剑而上,两人又你追我赶地上了招,辰之的剑招刁钻,三招之间竟刮花了龙拓的袖口,龙拓虽满脸怒意,却也没在捏咒,只老老实实地迎上辰之的剑招。
竟,像极了小孩子掐架。
龙瑾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于她对视一眼,便同向前飞去,横插进两人之中,衣襟翻飞间,雪锦与白纱交错而落,闪过来的除了辰之惊愕地紫瞳,还有直逼向我的剑。
冰冷的感觉袭来,我却本能的感觉不到危险,待回过神来,我的飞袖已抚在辰之举着剑的手上,白丝衬玉,格外的好看。
剑与我的脖子,只差一寸。
“为何不躲?”那人竟带了丝怒意。
我将飞袖抽过,望向他的眸子:“我为何要躲?”而后又言:“今日为何不罩药绸,眼睛不疼吗?”
辰之将剑挽了花,背于手后,将我瞪了半天,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事,海上狂风暴雨,海底自然不见光。待出去,我会带上的。”
我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龙瑾,龙拓刚才逼人的气势已全不见,直拉着龙瑾左看右看,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你怎么就冲过来了呢,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啊,我差那么一点就收不住会伤了你啊!你有没有哪里痛啊,有没有吓到,你说话啊你别老看着我,痛不痛?”
见着龙瑾一脸懵比地被龙拓晃过来晃过去,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九。”身后的人出声。我回头,清冷的人将眉头皱着:“往后必定不能同今日这般胡闹,倘若伤了你…”
我打断他:“将性命弃之不顾才叫胡闹,我不躲是知你不会伤我,怎的胡闹了?”
辰之一顿,直将我盯着,我却不由自主地陷进了那紫色的漩涡里,半响,他敛眸,我回神,想起自己已盯了人家许久,不免得有些尴尬,便寻了个话头:“你为何同龙拓打架?”
“他是我三侄,我怎会与他打架。”辰之将剑收回剑鞘,冷冷清清地开口。
我不由得好笑:“你当我是瞎的吗,没打架你俩刚才在做什么?”
辰之拢了袖口:“替他爹揍他。”
“……”我噎了一个圆满,“那你为何要揍他!”
辰之将我望着,眼里竟似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忽的一阵紧张,便要逃,却听他言:“我要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