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伊梦害怕了，停了下来。穿着皮衣的她已经出汗了，变得上气不接下气、精疲力竭了，而那只熊却依然一动不动地静静地坐着。就算她拿的是一把真剑，想杀死他，那也丝毫伤不到他。
“我敢打赌，你能抓住子弹。”伊梦说着，把棍子往远处一扔，“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不属于人类。”他答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也骗不了铁甲白熊。我们看计策，就像看胳膊腿一样清楚明白。我们能用一种人类已经忘记了的方式看待事物。但是，你是知道这个的，你看得懂那个符号阅读器。”
“这不是一回事儿，对吧？”伊梦说。此时的熊比她看见的发怒时的熊更让她紧张。
“是一回事儿。”他说：“据我所知，成年人是看不懂的。我跟人类打仗就好像是你跟成年人去看符号阅读器似的。”
“是的，我想是这样。”伊梦心里既困惑又不情愿的说：“这是不是说我长大后就会把这个给忘了？”
“谁知道呢？我从来没见过符号阅读器，也没见过有谁能看得懂它，也许你跟别人不一样。”白熊说。
他又四肢着地，继续去啃那块肉。
伊梦刚才解开了自己的皮衣，现在冷气又侵袭进来，她只好又把衣服系好。总而言之，这段插曲让她感到不安。
当时她很想当场问问乾坤盘，但天气太冷了，而且别人也在招呼她，因为得继续赶路了。
伊梦拿起方超尼松做的马口铁杯子，把那个空杯子放回到马春科的工具袋里，而把装着间谍飞虫的那个杯子跟乾坤盘一起放在自己腰间的袋子里。
等他们再次上路的时候，她又高兴起来了。
几个头领已经同意了李兰斯的意见，等他们抵达下一站的时候，他们就给气球充气，这样他就可以从空中进行侦察。伊梦自然很想跟他一起飞，但当然没有被允许。但在抵达下一站之前，她便上了他的雪橇，一路上缠着李兰斯不断地问问题。
“李兰斯先生，怎么飞到鲸鲨群岛去？”伊梦问道。
“你得有一个可操纵的气球，上面得有内燃机，就像魔都飞艇那样的，或者有合适的南风。不过，我可不敢去。你见过鲸鲨群岛没有？那可是个最阴暗、最荒凉、最不友好的地方，世界上凄凉的尽头。”李兰斯回答说。
“我只是在想，要是方超尼松想回去的话……”伊梦撒谎说。
“那他会被杀死的。方超尼松现在是流亡在外的熊，只要他一到那儿，他们就会把他撕成碎片。”李兰斯说。
“你怎么给你的气球充气，李兰斯先生？”伊梦换了个问题问道。
“需要两天的时间。我把硫酸泼到铁屑上，这样就可以制造出氢气，你可以把散发出来的氢气收集起来，一点儿一点儿地充到气球里，大致就是这样。另外一种办法是在火矿附近找一个地面气体的出口。这里的地下面有很多很多气体，还有石油。要是有必要，我能用石油制造气体，用煤也能；制造气体并不难。但是，最快的办法是用地面气体，好的出气口一个小时就能把气球充满。”李兰斯不紧不慢的说。
“你那上面能带几个人？”伊梦继续问道。
“满载六个。”李兰斯回答说。
“方超尼松穿着盔甲的时候你能带得动吗？”伊梦继续问道。
“我带过他。有一次，我把他从魅影一族那儿救了出来，当时，他们切断了他跟别的铁甲白熊的联系，要把他饿得投降——那是在破阵平原。我驾着气球飞进去，带着他飞走了。听起来容易，但是，他妈的，我得完全凭猜测计算这个老家伙的体重，然后还得指望能在他建造的冰堡垒下面找到地面气体。但是我在天上能看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地面，我猜我们往下挖是能找到气体的。你看，要想降落，我得把气球里面的气体放掉，但要是再弄不到气体的话，我就再也飞不起来了。后来，我们总算成功了，盔甲等等一个也没剩，全都带走了。”李兰斯说。
“李兰斯大叔，你知道魅影一族在人的脑袋上凿窟窿吗？”
“噢，当然。几千年来他们一直这么干。在破阵平原中，我们活捉了五个魅影，其中三个人的脑袋上有窟窿，有一个人还有两个窟窿。”
“他们还相互凿窟窿？”
“对。他们先是在头皮上切一圈，切到一定的深度，这样他们就能把头皮揭开一角，露出骨头。然后，他们从头骨上切下一个小圆片的骨头。他们切的时候非常小心，不能刺到大脑；接着，他们再把头皮完全缝好。”
“我原来以为他们对敌人才这样的。”
“见鬼，不是。特们认为这是魅影的一种特权，这样众神才能跟他们谈话。”
“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个叫陈烁同的探险家？”
“陈烁同？当然听说过。两年前我飞越叶尼塞河的时候，还见过他的一个探险队。他准备顺着那条路北上，在魅影一族部落中间住下来。实际上，我想他的头骨上就有那样的窟窿，这是加入魅影一族的仪式中的一部分，但是跟我说这件事情的那个人对此知道得并不多。”
“因此……要是他是……比如说荣誉魅影的话，那他们是不会杀他的了？”
“杀他？他死了吗？”
“是的，我见到了他的脑袋。”伊梦骄傲地说：“是我父亲找到的。他在光明之殿的帮派基地拿给长老们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们把他的头皮给剥掉了，就这样。”
“谁剥的？”
“嗯……是魅影，长老们这么认为……不过也许不是。”
“也许那不是陈烁同的头。”李兰斯说：你父亲也许是在骗那些长老。”
“我觉得有可能。”伊梦想了想说：“他当时在跟他们要钱呢。”
“看见人头后，他们就把钱给他了？”
“是的。”
“这招儿真高。看见那样的东西，人们都会害怕，不会凑近了看。”
“尤其是长老们。”伊梦说。
“嗯……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不过，假如那的确是陈烁同的头的话，我敢肯定剥他头皮的不会是魅影一族，因为他们只剥敌人的头皮，从不剥自己人的头皮，而陈烁同已经算是魅影一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