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俯瞰,奥林匹克体育场就是一个巨大的圆环,阳光从云层中投射到体育场内,在椭圆形的绿茵草坪中下部位,也就是整个体育场的中央,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几十米的复杂图案,它的四边,有从体育场四个大门延伸出的四条黑线,黑线在体育场中央汇合,然后互相缠绕,组成一个仿佛虹结的荆棘环,围绕着内环写着一圈蚯蚓般的文字,当注视着那些文字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污秽的低语声,圈内是用十八具尸体摆成的六芒星,每一条边三具尸体,尸体的表面被白霜覆盖,关节僵直。
艾斯蹲在六芒星图案外,摩挲着下巴观察里面的尸体,“这些尸体从哪来的?”
“德西尔希河畔大学的医学院昨天晚上报警,地下冷库丢失了十八具尸体,那些尸体都是这个月刚运到德西尔希河畔大学的。”罗伊大叔回答,“我认为是邪教徒昨天晚上在这里举行了某种仪式,我们必须要弄明白这个仪式的作用。”
“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艾斯站起来,有些好笑地说:“看看这个没有灵魂的仪式,血那么多,都是捐献的,尸体也是,这种仪式不可能会有作用的吧,估计就是一些脑子烧坏的小偷弄得,然后他们看完全没反应就拍拍屁股溜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尸体,在室外超过十个小时了,却依旧没有解冻。”罗伊大叔指着冻僵的尸体。
艾斯想了想:“或许是某种特殊的遗物吧,这世界大了去了,有些特殊点的遗物也没问题吧。”
“我们做事不能靠猜测,艾斯。”罗伊大叔说:“我知道你在痕迹学上很有研究,你在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吧,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就是几个小偷的胡闹。”艾斯围着仪式踱步。
仪式周围的绿茵草地没有任何压痕,奥林匹克体育场内草坪用的足球草是专门为体育赛事培育的,生长速度缓慢,弹性强,色度统一,别说是昨天晚上的压痕了,连艾斯二人的走来的脚印,恢复过来都不需要一个小时,警员们肯定也试过在草地上找痕迹,就结果来看是没有用的。
艾斯围着草坪上画的荆棘环绕了一圈,然后蹲下来,盯着眼前深黑色的草皮,草皮的每一根草都被血液浸泡然后干涸,就像裹上了一层黑色巧克力,它们密密地斜趴着,统一向一个方向倾斜。
艾斯突然趴在草坪上,伸长脖子,直接贴在了黑色的草坪上,一会移动一下脑袋,一会用手拨一下草坪,接着他站了起来,脸上若有所思。
罗伊大叔问:“怎么样?”
艾斯扫了罗伊大叔一眼,嘴角突然翘了起来,贱兮兮地说:“罗伊大叔,在还没有见到犯人的时候,你见过哪个侦探会把自己的推理说出来的。”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罗伊大叔无奈,“是不是要去做一些别人看不懂,只有在你揭秘推理的时候才让人惊叹的事情。”
“没错。”艾斯双手插兜,“现在我要去看看体育场的工作人员,所有的,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那我们要去找雷斯特雷德,他应该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带到警局去了。”罗伊大叔说。
“那我们要快一点。”艾斯说完就走。
二人离开体育场后直接找到雷斯特雷德局长,希望询问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工作人员,雷斯特雷德局长二话不说就和他们一起坐着警车返回警局。
一个世界级体育场的工作人员少说也有一百多个,不过艾斯却是直接绕过了大部分人,只叫了专门修剪草坪的修剪工。
审讯室里,八个修剪工聚在一起聊天,每个人都一脸紧张,额头上冷汗淋淋。
“为什么突然叫我们?难道他们怀疑是我们做的?”
“可能只是问我们点问题吧,怎么能怀疑我们呢。”
“别乱说啊,警察不会冤枉我们的!”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艾斯和罗伊大叔打头走进来,雷斯特雷德局长跟在后面。
“你们都站成一排。”艾斯拍拍手,对不安地盯着他们的修剪工们说。
修剪工们很配合,迅速站成一排,还按照身高排列,看来在体育场里他们也没少干这事。
艾斯走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每一个修剪工,然后背着手在他们周围绕转了一圈,重新站到了入门的位置。
“你们中谁在奥林匹克体育场待的时间最长?”艾斯问。
修剪工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男人回答:“我在奥林匹克体育场干了快十六年了,应该最长的就是我了。”
艾斯点点头,又问道:“昨天下午你们谁在体育场”
这次有五个人开口,包括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们都表示昨天下午是自己当班。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艾斯指了指剩余的三个人,然后扭头对雷斯特雷德局长说,“这五个人我要一个一个的审问,你先把他们带走,然后我叫一个人进来一个。”
雷斯特雷德局长点点头,表情严肃,带着八个修理工从审讯室的大门鱼贯而出。
…………………………
“这是什么啊。”奥莱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仪式,十八具冻僵的尸体摆成巨大的六芒星,黑血绘制的仪式阵,用整个奥林匹克体育场当做仪式阵这种事情,对于奥莱德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
鹰就悬在奥莱德脸部旁边的空中,直直的悬在那里,白色的长袍配上黑色的鸟嘴面具,身材娇小的女孩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收拢双翼的猛禽。
“一个召唤仪式,向星空中的某位祈求关注的仪式。”鹰淡淡地说。
“咳,我知道,我就是很惊讶这都星骸一百一十年了,还有人会举行这种魔法仪式。”奥莱德说道,“能看出这个仪式已经生效了吗?”
“不能确定。”鹰回答:“星象还没有到位。”
闻言奥莱德露出苦恼的表情,他揉了揉眉头,这种魔法仪式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了,因为阿瑟的原因,奥莱德小时候接触过一点神秘学的东西,“我们能直接把这些符号破坏吗?在它生效前破坏掉,让传递的信息中断。”
鹰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会她开口说道:“可以,你必须在三秒内破坏它。”
“为什么是三秒?”
“两秒。”
“诶?!”奥莱德这才明白过来。
“一秒。”
…………………………
审讯室内,一个老实的修剪工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艾斯围绕着桌子踱步,清脆的脚步声在冰冷的室内回响。
嘭!艾斯突然双手拍在桌子上,逼视着修剪工的眼睛,“游戏结束了,布拉德先生,你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吧,这样大家都节约时间。”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先生,我没有任何目的。”被吓傻的修剪工结结巴巴地说。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艾斯故作姿态地摇头,他此刻非常投入侦探这个身份里,他左手虚握,拇指向上放在嘴边,仿佛自己握着一个精致的石楠木烟斗。
“我第一眼看到邪教徒绘制的魔法阵的时候,就有疑惑,为什么绘制的如此协调,每一条线都是同样的宽度,难道邪教徒里还有一个画家吗?然后我在被血液浸透的草丛里发现了草屑,没有被浸泡血液的草屑,切口平整,所以结论已经很明显了。”艾斯露出自信地笑容,“你是用割草机在草坪上画的魔法阵吧。”
叫做布拉德的修剪工听后一脸惊恐,慌张地说:“不是我,先生,真的不是我,他们都会用割草机啊,他们都有可能啊,对了,我还记得,约翰那个老家伙很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您应该去审问他。”
“我问过他们了,你是我最后一个叫进来的。”艾斯嘴角翘起来,注视着面前男人的双眼,“他们都告诉我,你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会修理割草机的人,对吧,德尔希尔河畔大学机械工程系毕业生,布拉德先生。”
“你,你怎么知道?”布拉德不可置信。
“不要小瞧银贝俱乐部啊,兄弟,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壳把你女朋友的前男友都翻出来了。”艾斯站起来,整整自己的衣领,“接下里希望你配合雷斯特雷德局长,把你们的目的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艾斯的脚步突然一歪,他立刻扶住桌子,天花板的灰尘落在他肩膀上。
“搞什么啊,地震吗?”艾斯嘟囔着把肩膀上的灰拍掉。
哐当!
罗伊大叔撞开审讯室的门,还没站稳,他就对艾斯说:“奥林匹克体育场那边出事了。”
当艾斯跟着罗伊大叔走出警察局时,门前聚作一排警员都在仰头惊叹,艾斯跟着仰起头,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嘶,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远处的天空被红色遮蔽,一个隔离天地的红色圆盘竖立在远方,它至少有几十公里高,连云层都只能在盘踞在它的脚下,哪怕人们仰着头翻跟头,也看不到红色圆盘的顶点,那是一种负压世界的庞大,整个康斯坦丁,从最东部的威尔士礁,到最西部的迦太基前线,从珍珠海旁的雷霆崖,再到与弥罗接壤的万里沙漠,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它,甚至于连萨拉丁山脉对面的阿斯加德,也能观测到这个直顶宇宙的红色圆盘,它就像从大陆上升起的第二轮太阳,在天空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星象位置正确,星空中的存在开始注视这个地方了。”奥莱德耳边响起鹰平静空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