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不久轮到齐继做值日生,晚自习之前她拿着簸箕和扫把去走廊清扫,赵毅又一次拿着扫把走过来,无声的在她身边打扫——她有点心塞。
徐开回到座位上对蒋彦泽和林溪低声说:“赵毅又在帮齐齐做值日,最近还每天来问问题,齐齐不会被这种拙劣的手段给套路了吧?皮鞋锃亮,衬衫笔挺,孔雀开屏,我也是醉了!”
蒋彦泽很看不上这种手段:“不会,这家伙少根筋,根本看不懂这种套路,白费力气罢了!”
徐开语气诚恳:“了解,每天对着你,估计也看不上别人。”
齐继很快回到座位坐下,徐开凑过来:“你不是去扫地了,这么快就扫完了?”
她无奈:“有人当志愿者,我就歇着吧!”
过了一会儿,赵毅又拿着化学试卷过来问问题,齐继低头看了一眼他问的题目,板着脸回答:“不好意思,这道题我也不会。”
他们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这种语气,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没想到呆萌的学霸板起脸来竟有几分高不可攀、冷若冰霜的调调!
蒋彦泽也冷下脸看着赵毅,赵毅见这几个人面色不善,有些尴尬的走开了。
晚自习,蒋彦泽几次偷偷打量齐继——她在做数学卷子,微微蹙着眉。
他回过头,发现林溪也在看齐继。
“不高兴了?”林溪指了指她用口型说,蒋彦泽轻轻点点头。
放学后,三个人在校园里堵住赵毅,拉到小树林里“恳谈”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徐开把蒋彦泽和林溪拉到教室外面:“我听到一个传闻,说赵毅追齐齐是和人打赌!”
蒋彦泽和林溪非常惊讶。
徐开继续说道:“隔壁班吴天宇跟赵毅说你们班齐继肯定很难追,一心学习,完全不开窍。赵毅就说这种没人追的女生因为无人问津反而更容易上手,他们就赌他两个月能不能追到齐齐。”
蒋彦泽的脸沉了下来:“看来昨天对这个渣子太客气了!”
徐开点头:“今天把这两个人渣一起收拾了。”
林溪想了想:“我觉得这样不好。如果我们把事情闹大了,反而对齐齐不好,她毕竟是女孩子,只想专心学习,她肯定不想要这方面的节奏。”
“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徐开义愤填膺。
“当然不是,收拾他们的借口和方法多了去了,完全可以不把齐齐牵扯进来。我们可以等这件事淡化了,再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林溪回答。
蒋彦泽深以为然:“说的对!就这样!”
宋逸还算识相,果然没有再来碍眼,蒋彦泽对“谈话”的效果还算满意。
***
晚自习前,徐开支支吾吾的开口:“齐齐,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别生气行不?”
齐继:“?”
徐开慎重的语气也引起了蒋彦泽和林溪的注意。
徐开有点讪讪的:“那个,前些天某些碍眼的人帮你做值日,问你一些莫名其妙的题目,你为什么不高兴?”
蒋彦泽瞪了他一眼,他往后缩了缩,林溪聪明的选择闭嘴。
齐继面无表情:“觉得无聊。”
徐开眼前一亮:“你看懂他的套路了?”
齐继皱眉:“你觉得我傻?”
他连忙否认:“当然不是!就是一般女孩子被人喜欢不是应该觉得开心的吗?即使不喜欢对方,也会有荣幸或者感激的心情,至少虚荣心可以得到满足吧?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追的女生不喜欢我,听到我的告白会是什么心情。”
她想了想:“大概我的虚荣心被狗吃了?我只觉得烦。”
徐开继续问:“要是别的男生追你你考虑吗?很有诚意的追,很执着。”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考虑,我不想被我妈打死,那种死法很没尊严!”
林溪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追齐齐吧?”
徐开和齐继同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徐开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女生是怎么想的。”
蒋彦泽淡淡的说:“你的样本选错了。”
林溪和徐开同时看了看齐继,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徐开不死心:“真的不会觉得很荣幸、虚荣心小小满足一下?”
“我不需要以这种方式增加自信。”齐继神情倨傲。
三个人竖起大拇指:“霸气!”
***
这个学期蒋彦泽在篮球队无论训练还是比赛都格外卖力,因为按照和蒋母的约定,到高三他就要退出篮球队了。队里除了想当体育生的成员,多数都会在高三退出,全力备战高考。
明天和师大附中的练习赛,蒋彦泽非常重视。师大附中是省内有名的强队,队内主力中锋陆剑锋比蒋彦泽大一岁,今年高三,已经确定了保送体育大学。他是蒋彦泽从初中就开始追逐的对象,所以这次练习赛无论对一中篮球队还是他个人,都有特殊的意义。
“齐齐,明天的练习赛正好是体育课,你去看吗?”林溪问,他和徐开都是篮球队的替补队员。
徐开皱着眉毛努力回忆:“好像很少见你去看我们打球?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啊?”
蒋彦泽也抬起头来做思索状:“的确非常少,少到我都没想起来。”
三个人三双眼睛无声的指控着她,同仇敌忾大概就是这种状态吧。
不料齐继一点儿都不心虚:“我不去看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
“什么意思?”徐开问。
“蒋校草的后援团对我不太友好,她们好像一直都担心我把你这颗白菜给啃了,所以有点敌视我。万幸有辉哥和任老师两把保护伞,否则我恐怕早就在女厕所被警告了!”齐继说起这个气不打一处来。
三个男生明显很意外。
“她们看起来挺温柔善良的啊!”林溪回想着每次去给篮球对加油的女生。
齐继鄙视他:“是啊,在异性和同性面前两张不同的脸孔。提前给你们几个直男上一课,女生才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无害!同性之间的排挤倾轧,有时超乎你们的想象!”
三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齐继又看看彼此:“你见过?”
“当然!”
“这次比赛你去看,我给你找个绝对安全的位置!”蒋彦泽自信满满。
事后证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反之也适用——最安全的地方有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凡是上体育课的同学都被允许去篮球馆看比赛。蒋彦泽把齐继带到了场内,让她坐在替补队员徐开的旁边,由徐开负责照看,还能帮她解说一二。
比赛很快开始了,虽然齐继不懂篮球,不过家里有个连女子拳击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超级体育迷老爸,在学校里每天被三位篮球队员包围着,她想完全看不懂还挺难的!
她感觉蒋彦泽应该是技巧型选手——运动能力强,身体协调性好,运球、传球、投篮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对方的主力陆剑锋在体型上确实有着绝对优势,超过190公分的身高比蒋彦泽高了差不多10公分,体重也明显重很多,所以蒋彦泽只能靠技巧、灵活的配合和篮球意识去与他抗衡。
蒋彦泽在场上全身心投入比赛的样子真的非常帅。认真专注、略带杀气的眼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矜贵傲娇的感觉完全不同,赛场上的他有种不一样的气势,坚定,自信,斗志昂扬……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背心和运动短裤,展示了平时不常示人的肱二、肱三头肌,再加上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每次他进球,场边的女生都会发出格外热烈的欢呼声,大小眼不要太明显。
齐继在场边胡思乱想,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蒋彦泽。他在篮下突围成功,带球上篮、投篮,球出手了——眼看就要进入篮筐,不料一个高大的身影跃起,手臂重重一挥将球盖了出去。
“唉!”大家失望的叹气。
齐继下意识的看向蒋彦泽,不想篮球落在地上又弹了起来直奔她而来,她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前额被击中,人倒在了地上。
蒋彦泽只听到一声尖叫,立刻回头,就见齐继应声倒地。
“齐齐!”他连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地板上,“你怎么样?疼吗?头晕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务室!”
徐开就在她旁边,伸出一只手指到她面前:“这是几?你看得清吗?”
齐继捂着额头睁开眼睛,觉得头晕晕的,两耳嗡嗡作响。
林溪和场上其他几个队员也围了过来,让原本想过来道歉的陆剑锋都没有办法靠近。
蒋彦泽伸手要抱她,她连忙开口:“不用,让我缓缓,就是晕,应该没什么大事。”
师大附中的几个队员面面相觑,有些不理解一中这些球员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徐开:“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撞坏了你的脑袋,辉哥不得炖了咱们给你补脑啊!”
齐继怒:“闭嘴,我不想跟你废话!”
裁判是外校的体育老师,也很不理解,场外看比赛的被球砸了,为什么队员连球都不打了,他上前提醒一中的球员尽快继续比赛。
陆剑锋也说出了同样的疑问,一个队友好心为他答疑解惑:“你不认识她?但你肯定听过她的名字。一中的镇校之宝,老师心中的定海神针——齐继!”
陆剑锋果然挑了挑眉毛:“如雷贯耳!想不到齐继是这个样子的……”
一中的队员回到场上,比赛继续。不过蒋彦泽没有回球场,由徐开顶替他上场。
他在场边观察齐继的情况,心中满是悔恨和自责——要不是他,齐继恐怕不会来看比赛,更不会坐在这里。
“唉呦……嘶……”是齐继的声音。
“是头疼吗?”他紧张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没有,除了额头上的包,头已经不疼了,是屁股疼!刚才人太多了,我没好意思说。”齐继皱着鼻子。
“头被球砸到了怎么会屁股疼!”蒋彦泽非常无语。
“我从凳子上摔下去了啊!”她理直气壮的说。
他决定不理她,拿起冰袋帮她敷额头,还嘴很贱的解释:“原谅我没有办法帮你敷你更疼的部位。”胳膊被她狠狠的掐了一把。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他突然一脸的视死如归。
“啊?”齐继有点反应不良,这句台词听起来有点耳熟,不过跟现在的场景貌似不是很搭。
蒋彦泽低头看她:“要是你留下了后遗症或者残疾,我来照顾你后半生,放心吧!”
“你才残疾呢,你脑残!”某人根本不领情。
“要是你没考上北大清华,估计就是被球砸傻了。为了补偿你——我娶你好了!”他戏很多的打了个冷颤。
“你这是在恐吓我吗?放心吧,我一定会拼尽最后一口气的——不成功便成仁!”说完自己嘿嘿的笑了起来。
蒋彦泽选择有风度的不和这个少根筋的家伙计较。
陆剑锋看蒋彦泽围着齐继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的样子觉得很是新鲜,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一起打了这么多年球,蒋彦泽对待女生的态度他见多了——冷淡高傲,礼貌疏离,偏偏人家长了一张俊脸,哪怕一副拽上天的表情都能被小女生自带的滤镜解读成帅酷吊炸天,今天这样温柔小意实在稀奇。
比赛结束后,齐继在女厕所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额头上的包,发出毁容了的感慨!从厕所出来,恰好遇到了陆剑锋。得益于徐开这个合格的解说员,她已经知道对方是非常棒的职业运动员了。
他看到她竟然走了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齐继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要影响市容几天,没关系的。”
“你和蒋彦泽很熟?”他突然问。
“我们是同班同学。”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不是故意的?”陆剑锋看着她额头上的包忍不住想逗她。
齐继茫然:“故意的也砸不了这么准吧?”引陆剑锋一阵大笑。
蒋彦泽几个人从场馆出来就看到齐继和陆剑锋面对面站着,隔着一步的距离,陆剑锋低头对着她笑,画面非常刺眼!
“齐齐,走啦!”蒋彦泽走过去叫齐继离开。
陆剑锋扫了蒋彦泽一眼,忽然向齐继伸出右手:“齐继,很高兴认识你!闻名不如见面,你真的很有趣!”
齐继正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他握手,蒋彦泽已经一把握住了陆剑锋的手:“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后会无期!”
陆剑锋重重握了握蒋彦泽的手,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忽然又转向齐继,“齐师妹,后会有期!”
齐继微笑的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蒋彦泽冷着脸拉着她转身就走,好像陆剑锋身上有瘟疫一样,留下陆剑锋在他们身后笑得有些无奈!
“你们关系不错?”齐继试探道。
“不用理他,记得离他远点!”蒋彦泽回答。
“嗯,你千万别长他那么高,我可不想被显的跟个小矮人儿似的。”她嫌弃的皱着鼻子。
蒋彦泽略显吃惊的看着她!他曾无数次遗憾自己的身体条件比陆剑锋差太多,即使后天再多的努力都难以弥补。这一刻竟因为齐继这一句神来之笔释怀了。
他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心中划过一道道温柔缱绻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