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了什么事?”
“你这小丫头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小丫头恐怕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倒好,老问东问西的。”
莫庭荷见骁再新过来,连忙跟他说道:“你会做饭吗?”
骁再新冷漠地看着莫庭荷,对莫庭荷的问题毫无反应。
“他们不是说你痴傻吗?我看你也不像痴傻,我通些药理,要不我给你看看吧。”莫庭荷说着就要去抓骁再新的胳膊。
骁再新没有躲,而是任由莫庭荷将他的手抓住了,脸上还露着痴傻的笑容,似乎并不知道莫庭荷在做什么。
莫庭荷捏着骁再新的手腕,从脉象上看,骁再新如今的情况比之前并没有好太多,可是在莫庭荷松开手的时候,她陡然察觉到骁再新快速移过的手指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莫庭和愣了一下,在抬头看骁再新的眼神,隐约可以看到骁再新的眼角还闪着光,莫庭荷又赶紧重新抓过骁再新的手腕,细细地诊,果然觉察出些许的不同,莫庭荷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于是便转头与那两个卫兵说道:“我看他的脑子的确不清楚,但是也得吃药,若是不吃药的话,恐怕还会疯傻得更加厉害。”
那两名卫兵听着倒像是深有同感,连忙凑近问道:“疯得更加厉害是如何?现在他每天晚上都会大吼大叫,我们也觉得不对……”
莫庭荷连忙接着他们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没错,现在只是夜里会大吼大叫,要是将来时间长了,不光白天也会大吼大叫,若是病情上来了,兴许还会打人。”
那两名卫兵神情紧张,嘴上却说:“他敢打?他若是敢打,我们兄弟也将他揍一顿便是。”
莫庭和又说:“那为什么你们不杀他?”
两名卫兵也不再说话。莫庭荷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便接着说道:“我略同医理,也与他有些缘分,要不我来治他,你们去给我备些药便可,可以吗?”
一名卫兵点点头:“兴许是可以的,你先把药方拟了,然后我们将药方呈给成平公公,让平公公找人带药进来,不过光有药方和药并不够,眼下这个人的疯病总得治一治。”
于是莫庭荷让他们拿来纸笔,并且将药方写了递给其中一个卫兵。那个卫兵拿着药方便走出地牢的大门,进到迷方阵里面,很快就失去了踪迹,地牢里只剩下一个卫兵,他找了个地方,抱着官刀坐在后面,双目盯住莫庭荷与骁再新,不过他胆子小,怕骁再新突然发疯,不敢靠近,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疯子看来听你话,如此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既然如此,那我便就不再杀你了。”卫兵这么说着话,配上他谨小慎微的表情,却并没什么威慑力。
“不如,在你面上刺个字,你保证以后再不离开,我便与大哥商量商量,留你在这地牢里为这些人看看病,如何?”
莫庭荷说:“难道你们这边没有大夫吗?”
这件事情说到卫兵的痛处:“自然是没有的,我们这边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极为隐秘,进出都是平公公督着的,再说,这里是太后后宫,平白送进来一个大夫,又不出去,难免惹人非议,而且只要进来的人,他可以辈子就出不去了。之前倒是找过一个答复,后来那大夫实在过不惯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便逃了,只是误入了迷方阵,最后在迷方阵中活活给饿死了。”
“这个迷方阵怎么会如此厉害,再说,就算他找不着出路,你们也找不着他吗?”
“这个姑娘真是好笑,你可不知道迷方阵究竟有多大,其实即便是连我们在地牢里呆了那么久,也都不知道迷方阵究竟有几个出入口。平公公派了不少人,都在尽全力找了,可到了不认识的路,谁都不敢往前走,要知道,这迷方阵错一次便重排一次,他误入迷方阵,不知道错了几次,也不知道那通路变成了什么模样,最后还是平公公摸出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通路,让我们进出的人牢记了,就这样一次,再也没人敢随意乱走了。平公公也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擅闯迷方阵,格杀勿论。”
莫庭荷转头再次回头看看她来的方向,看到在那层光亮的门后面就是只剩下一团黑暗,莫庭荷知道黑暗便是那迷方阵,顿觉空气中都有着诡谲的味道。莫庭荷想起曾经萧庾的书里提过阵法,但从未提过那么诡异的迷方阵,而且这迷方阵竟然还会自动变幻通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想到这里,莫庭荷更想去那迷方阵一探究竟了。
卫兵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先吃顿饭,我给你去准备刺字的东西。”卫兵起身后,看到莫庭荷的表情还略带犹豫,继续说道:“知道你们姑娘家爱美,不过有什么能比命重要?平公公可是要杀你的,是我们兄弟存有私心,愿意留你的命,反正你下半辈子也不会出去了,又有什么在意的。好了,你赶紧乖乖坐下,傻子……呃,不对,那位,你去弄点好吃的来,给我们这位王宫女喂得饱饱的,以后她便是我们这边的大夫了。”
肖骁再新瞥了莫庭荷一眼,然后转身去了地牢后面的牢房,没过一会儿便拿出了一盆烧鸡和一瓶好酒。
卫兵见了气得踹了骁再新一脚:“我说呢,这瓶酒我找了半日,原来是被你的傻子藏起来了。怎么你不把这酒给我们喝,还要给这姑娘喝吗?他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呀?”
骁再新捏着拳头沉默不语,眼神突然变得越来越可怕。
卫兵吓了一跳,当骁再新要发疯,连忙站到莫庭荷身后,指着骁再新说道:“他,他,他这是怎么了?你要不要控制一下?”
“这边只有你一个人了吗?”莫庭荷突然开口问道。
“可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么,这个疯子他会疯成什么样?”
“那可说不准,他并非因病而疯,是因为中了毒。”
“那,哎哟,我大哥怎么还没送药过来!”
“那恐怕就是来不及了。”莫庭荷说着便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瓶,拔开瓶塞,将瓶内的酒抛洒到空中。
“王宫女,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兵还没反应过来,痴痴傻傻地问道。
“骁再新,过来。”莫庭荷突然伸出手。
“什么?你们两个认识?”卫兵拔出官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天上的酒水兜头浇了下来,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莫庭荷与骁再新已经不见踪影了。
卫兵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面跑去,可在地牢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莫庭荷与骁再新,待再回去的时候,看见地牢的大门,大呼不好,接着就往外跑去。
这卫兵一路跑去,甚至打开了通向平公公的石门,石门刚一打开,正好碰见一起进来的另一个卫兵与平公公。
平公公皱着眉头看他:“你这就出来了?”
“王宫女和那个傻子跑了!”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怎么跑的?”
“自然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我就看那王宫女往天上倒了杯酒,然后,就,就不见了,连那个傻子一起,都不见了!”
“他们只是不见了,你怎么能说他们跑了?”
“人都不见了,可不就跑了么!”
“你傻啊!他们就算跑了,怎么过迷方阵,怎么开这机关门!你倒好,还给他们引路了?”
“我引什么路啊,前后左右哪里还有人啊!”
“前后左右都没人?哼!你们两个去把门窗堵上,他们定然还在这间屋子里。”平公公背负着手,胸有成竹地说,见两个卫兵不动,恼怒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那两个卫兵赶紧一个跑到门边,另一个跑到床边,大喇喇地站着,可他们实在看不出什么,也只能傻傻地站着,见平公公不动,他们也就不动了。
平公公抽了抽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酒味?”
“禀告公公,是我身上的味道,刚才那酒泼洒在我身上,衣服上都沾了味道。”
“不对,不是你的味道。”平公公走到房子里间,转了一圈,又很快到了窗口,继而嘿嘿笑了出来:“果然,是两个味道。”
“平公公,你的意思是……”
“王宫女!”平公公阴阳怪气地叫了出来,“出来吧!难道还要我把你耗干了,你才肯出来吗?”
莫庭荷和骁再新站在幻水镜的小镜中,这个小镜是酒水做成的,熏得莫庭荷头疼,再听平公公这么说,莫庭荷知道躲不过了,眼看这小镜里的酒水在渐渐枯竭,若再无水源延续,她和骁再新也早晚要曝光。
正在莫庭荷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门口的通传说道:“公公,有个人过来了,说要见公公。”
“我在忙事,轰他出去。”
“太后让我来唤公公的。”
一听是太后的召见,平公公不敢怠慢,连忙正了正衣冠,然后推门离去,临走前还与两名卫兵说道:“你们就在这边堵得死死的,一个蚊子都不要放,我估计她的玄术也撑不了多久。”
那两个卫兵并不懂玄术,但既然平公公这么说了,他们便也就乖乖守在门窗前面。
平公公推门和关门都非常快,莫庭荷来不及跟出去,只能躲在幻水镜中与骁再新一起耗着。
骁再新扭头看着莫庭荷说:“这位姑娘究竟是谁?为何我觉得你很是面熟?”
莫庭荷扭过头,看到骁再新渐渐清明的眼神,又捏过他的手腕,“合欢竹的毒性尚未解开,你是这么恢复的?”
“你是,莫姑娘?”
“你能认出我?”莫庭荷上下打量骁再新,“骁公子,你能认出我?”
“莫姑娘……”骁再新苦笑,“我这神志时清时不清的,你是来救我的吗?你见过我哥了吗?他能不能来救我?”
“你大哥在照顾红豆,红豆有了身孕。”
骁再新如遭雷劈,正要说话,眼眸突然瞪大,再过一会儿又变成痴痴傻傻的模样。
“骁再新,你怎么了?”莫庭荷推他。
骁再新的眼珠不动,脑袋却是到处乱晃,果然像是个傻子一般。
莫庭荷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就在这时,她陡然听见小镜碎裂的声音,知道小镜支撑不了太久,若是她现在不破镜而出,怕是会伤了自己的修为,只能推开幻水镜,落在地上。
那两个卫兵本来还在傻乎乎地守着门窗,陡然看见莫庭荷与骁再新凭空出现,并摔在地上,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官刀。
“唉,你说你跑什么!平白要送了性命。”
“废什么话!赶紧把这两个人绑了!”说话的卫兵从后腰掏出一根麻绳,与另一个卫兵把莫庭荷牢牢绑了起来,说罢,他们还嘘了口气,“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贼,刚才你那是什么本事?泼盆水就能凭空消失吗?”
“你们敢绑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
“嘿嘿,王家的落魄小姐,小姐脾气还挺足!”
“我跟你们说,我不是王家的落魄小姐,我是……”莫庭荷话没说完,那两个卫兵在她面前倒了下去,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出现在莫庭荷与骁再新的面前。
“你……”莫庭荷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人此刻会出现在薛太后的宫里。
“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这是什么打扮?”
“石公子,你一个人来的吗?”
石草草摇头:“自然不是,我和苏兄一起过来的。”
“你们来此处做什么?”
“救他啊,我和苏兄好不容易探知到,骁再新被薛太后所擒,我们也屡次来这边探路,却总找不到地牢的出入口,刚才我让苏兄在薛太后面前把平公公拖住,然后赶紧过来查探平公公的房间。只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公子一直在找骁再新?”
“莫姑娘,你这说法有意思,苏公子心中的事多着呢,怎么会一直在找骁再新,是我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