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莫庭荷与苏耀钰这边,莫庭荷与苏耀钰趁几个船工不备的时候,已经引出幻水镜往王从勇的船那边而去。
莫庭荷与苏耀钰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两艘快艇已经围在王从勇船边,船上七八个水贼在与王从勇奋力相搏,甲板上早就横七竖八躺了不少船工的尸体。
王从勇一身孤勇,奋力斩杀了两个最前的水贼后,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后面的水贼偷袭,手上的官刀落地,摔在地上,被水贼用兵器抵住脖子与后背,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王将军也算尽力了。”苏耀钰隔着幻水镜看外面。
“这种时候,你还调侃他?”
“反正他也听不见。好了,他们过来运东西了。”苏耀钰指着后面开来的几艘快艇,“何管家?他果然与这群水贼在一起。”
“如此看来,我没有猜错,何管家是识得这水贼的。”
“何管家一直说是听命于申院长的?为何还与水贼搅在一起?庭荷,你又是如何看出何管家与这几个水贼牵扯不清的?”
“当初王将军将柳知府落狱,我娘就从柳府消失了,当时我们都以为是柳知府可以安排,可柳知府家中所有人都被抄落入狱,既然柳知府能提前想到将我娘送出府去,怎么就没想到将他娘送出去呢?也免得老太太在狱中饱受折磨,大病不起。所以当时我就在想,或许我娘并不是柳知府送出去的,而是别人,而那个人,就在平安府中。”
“平安府内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何管家呢?”
“苏公子,当时,我与王将军被困知府衙门的时候,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是……赖茗儿跟我说的。”
“这就是了,赖茗儿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苏公子,其实你一直派了暗卫护在我身边吧,那么这些暗卫便是苏府的人,何管家作为苏府的管家,他想从中知道消息,并不难吧。”
“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有些牵强。”
“那么苏公子可想过,知府衙门的那把火,是谁烧起来的?”
“难道不是王将军吗?”
“王将军与林夫人当时中了麻药,他怎么会放火烧屋,我从房里逃出来的时候,看到屋外缠绕着干柴石棉,显然是有人为烧屋做准备,但这些东西王将军在屋内,他又怎么知道?”
“柳知府吗?”
“这不是更奇怪吗?柳知府已经药翻了王将军,为何还要烧自己的屋子,惹来怀疑呢?”
“即便认为是外人烧的,固然何管家有嫌疑,可也未必就是何管家做的。”
“苏公子忘记了,我刚才说,屋外有石棉与柴火等易燃物,全平安府,谁家有最多的石棉?”
“……”苏耀钰总算反应过来,“我们苏家。”
“对了,就是苏家,若是不信,苏公子还可以去查下苏家近几个月来石棉的库存,或许就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莫庭荷继续说道,“若是说一开始只是我的怀疑,那刚才在水贼的快艇上见到何管家,我也已经确定了,正是何管家与水贼联手,演出这一出接一出的好戏,不是吗?”
“庭荷,约莫你说的是对的,可我还是不懂,何管家为什么会跟水贼在一块儿。”
“苏公子,我们跟过去,便知道了。”莫庭荷说着,便驱动幻水镜跟在那几艘快艇后面。
站在快艇前首的何管家总觉得后面不对劲,警觉地一直回头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莫庭荷与苏耀钰跟着水贼的快艇来到一处隐蔽的水坞之上,这边并排造了五六所船房,用粗粗的链条链接在一起,船房间有三四个妇人在收拾东西,旁边也有几个小孩如履平地般在船房间跑来跳去,一片祥和的境况,很难让人将这个地方与匪寨联系在一起。
莫庭荷看船房上的雕刻装饰,与前朝的雕刻技艺无出其二,不由得说:“看来萧铭也来了。”
“为何你这么说?”
“苏公子你看那个廊檐上的梅花吗?端朝从不会在廊檐上雕刻梅花,但这确实宛朝时候最时兴的东西。”
“一百多年前的事?”
“就是,苏公子你想,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若不是那个心心念念惦记着匡复宛朝的萧铭,只是一片船屋而已,有何必下那么多心思?”
莫庭荷说话间,就看到一身着碧色长袍的男子从东首房中走出,与站在船上的何管家相互拱手后,从腰间取出一支长萧,缓缓吹奏起来。
原本各自忙碌的水贼听见萧铭吹奏长萧,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席地而坐,闭眼聆听萧铭吹奏。
这里面倒是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王从勇很不给面子地大吵大嚷:“吵死了,你们一群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水贼居然还坐在这边听笛子,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离王从勇最近的一个水贼居然不恼,而是悄声对他说:“这是二当家的箫,听了可以消除百病,延年益寿,也得他老人家心情好时才愿意吹上一段,你别不识好歹了,好好听着吧。”
“我去你们的吧,老子是被你们绑来这里的,你们能不能做出个水贼的模样!一个个在这边仿佛要得道成仙一般,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你们就算揍老子一顿也好啊!听什么劳什子的笛子!”
王从勇叫得大声,萧铭的萧声也随之停下,他握着长萧,凝神看王从勇:“王将军?”
“你认识我?你是谁?”
“普天之下,又有谁不认识王将军呢?”萧铭歪起一侧嘴角。
“普天之下,认识我的人可不多,除非是之前跟过我的人,或者是与我有仇的人,不过很奇怪,我实在是记不清有你这样的人。”
“不认识我了?会不会是王将军贵人多忘事呢?”萧铭挥起袖子,将长萧藏起,引得下面一片遗憾的哀叹。
“大概是不会的,公子这般的人物,我可忘不掉。”
萧铭挑挑眉毛:“那萧某倒是要多谢王将军的谬赞了。”
“等等,萧?你姓萧?你就是萧铭?”王从勇虽然从上到下都被牢牢绑住了,可他还是往前挪了几寸,想要再将这个男子看得更清楚些。
“王将军你果然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可我却知道你的名字。”王从勇咬牙切齿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铭,你可还记得千绝蛊?”
萧铭挑挑眉:“那我便知道是谁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就告诉我,千绝蛊在哪里?”
萧铭不理睬王从勇,而是对着屋内叫了一声:“丫头,你出来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蹦蹦跳跳地从船屋里走出,她只往空中一看,就在手中捏了个符咒,直接往半空中抛去,只见符咒变成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大网,快速包过水面上空,本应该平整的大网在某一处地方突然包拢出一个歪曲的形状,等整张大网包覆完毕的时候,莫庭荷隐在半空中的幻水镜的形状也被大网勾勒出来。
粉衣少女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嘿嘿一笑:“姐姐,是要我现在就破开你的幻水镜,还是你乖乖出来?”
莫庭荷知道瞒不过,解开幻水镜的同时,她与苏耀钰也落进了金色大网中。
少女拍着手乐道:“姐姐,你最终还是被我抓住了,我学得如何?”
“你学的可不是幻水镜。”
“那么高深的东西我自然是学不会的,但是我学不会幻水镜没关系,能破就好,姐姐你不一样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吗?”
莫庭荷摸了摸金光大网:“的确修得不错,这张网也很是牢固。”
少女得意道:“这是自然,姐姐,能得你夸奖,我最高兴了。”
“你小小年纪,能摆阵,能布网,还能破幻水镜,已经很是难得,继续修习下去,前途不可限量。”莫庭荷出自真心的夸奖。
王从勇却不爱听了:“莫姑娘,你是第一个被敌人抓住还夸敌人的俘虏,我也真是看错你了。”
“这个姓王的果然很吵。”少女又捏了个咒诀抛向王从勇,“闭嘴吧!”
这个咒诀还没到王从勇的嘴上,便被另一道光打落下来,莫庭荷皱眉说道:“刚夸你做得不错,怎么又在干这伤天害理的事,你若想他闭嘴,禁言就好,何必下这打牙拔舌的咒诀?”
王从勇听的一身冷汗,抿着嘴唇,以让人无法注意的速度快速后退,尽力逃离这个风暴眼。
少女又露出谄媚的笑容:“姐姐,看你说的,我怎么会下那么心狠手辣的咒诀呢?”
“你会不会做这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少女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笑嘻嘻的,一见莫庭荷神色严肃,也变得凶悍起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你本事那么大,还不是被我关在网里,听我差遣了?”
“我是落在你网中,可并不代表我会受你差遣。”莫庭荷脸上浮现出自得意满的笑,“小丫头,我未破你网,只是不想落入水中罢了。”
莫庭荷说完,便与身旁的苏耀钰说:“苏公子,借你长剑一用。”
苏耀钰毫不犹豫地将长剑递给莫庭荷,莫庭荷毫不费力地抽出长剑,轻轻一甩,金色大网顿时变成片片金光落乐下去,而莫庭荷与苏耀钰则是借着长剑的灵气缓缓落在码头的木板上。
王从勇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
莫庭荷笑笑,将长剑插回苏耀钰的剑鞘中。
粉衣少女跑下来,到了莫庭荷的面前,不服气地叉腰说:“你刚才算是什么本事?横竖就是占了兵刃的便宜罢了。”
“本就是比胜负的事,再说,你不是也有神兵利器吗?怎么,不敢拿出来了?”
“我可不会上当,我那把是匕首,怎么能比得过长剑。”
“那我们可以换过来,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莫庭荷伸出右手,苏耀钰已经明她的意思,从腰间解下长剑递给她。
莫庭荷继续说:“怎么,敢吗?”
少女被激到,也要从腰间取出自己的匕首:“比就比,难道我还能怕你吗?”
后方的萧铭不知什么时候下来,压住了粉衣少女的小手:“丫头,你别冲动。”
王从勇却在不远处说:“是啊,别冲动,回头输了就丢人了!”
“你给我闭嘴!”少女气红了脸。
“哎,你怎么还叫我闭嘴呢?我跟萧铭可都是一个意思,让你赶紧认输算了,人家就算给你长剑,你也得会使啊!”王从勇即将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粉衣少女毕竟还是少女心性,又怎么忍得住。
于是粉衣少女干脆利落地解下腰间的匕首,伸手就要递给莫庭荷:“给你,我们比比。”
可这个举动再次被萧铭挡住了,萧铭宽大的袖袍遮挡住了粉衣少女半具身体,对莫庭荷说:“莫姑娘如此欺负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莫庭荷抬眼看看萧铭:“萧公子这话有意思,又从哪里能看出我在欺负她?说比试的事她,说要换兵器的也是她。”
“即便如此,莫姑娘就真的要和她比,和她换吗?莫姑娘手中这把剑可是绝世珍宝,又怎么是丫头这一个小姑娘能担得起的,所以我说,莫姑娘是在欺负我家姑娘。”
“既然萧公子这么说,那我便与萧公子一战,这样萧公子便不会说我欺负人了吧。”
“莫姑娘,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要如此剑拔弩张,喊打喊杀的呢?我们一起进去喝杯水酒,谈下大事,可好?”萧铭四两拨千斤地就把这个烫手山芋给丢到一旁。
王从勇听了却不爽了:“你们去喝水酒?让老子在这边喝西北风?凭什么?姓萧的,老子告诉你,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要是今日客客气气待我,说不定将来饶你一命的就是老子我,若是你今日对我虐待凌辱,那可不要怪老子出去后也对你不客气了!”
萧铭呵呵笑了出来:“有理有理,那就杀了王将军吧,以绝后患。”
王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