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
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
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兼容。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一个可以继续喜欢他的借口。
——摘自乐愉的日记
期中考前一个晚上,乐愉毫无悬念失眠了。
毫无睡意,她辗转反侧了很久,最后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开了台灯,继续复习余初之前给她圈过的重点题。
熬夜一整晚的后果就是,乐愉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到达了考场。
以为这次考试肯定没戏了,可是当拿到数学试卷之后,乐愉发誓,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得心应手过。
这些都是余初的功劳。
坐在一片安静的考场里,乐愉垂眼看着桌上的试卷,心想,余初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如果因为她喜欢他,就要求他必须也要喜欢自己,那就太不讲道理了。
毕竟她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
……
结束了一天的考试,乐愉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迎面就碰上了余初。
眉眼骄傲,动作懒散。
他手上只拿了一支圆珠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书包也没带,大概是觉得没有带的必要。
乐愉怔怔看他,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她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没出息,但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她的视线就是没有办法移开。
余初身边三三两两地围了一群人,都是去找他对答案的。
乐愉咬了咬下唇,在心里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去找他对对答案。
至少还能有个理由跟他说几句话。
不过,还没等乐愉鼓起勇气走近,就听到人群里的余初开口。
他站姿散淡,随意摁了下手中圆珠笔,漫不经心道:“你们去找别人对吧,我题目只要做完就忘了。”
声音冷淡的过分,瞬间就让正欲上前的乐愉望而却步。
走廊里围在他身边的人群失望叹气,都知道余初这个人高傲,很快就一哄而散。
低头盯着脚尖,乐愉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过去找他搭话,于是转过身,顺着人潮打算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一片嘈杂中,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声音清冽,像天边飘过的流云般擦过她的耳朵。
脚下像是凝住了,乐愉眨眨眼,思考了很久才确定余初真的在叫她。
她转身的动作很慢,生怕自己转过来,发现这只是一场错觉。
可这不是错觉,因为余初抬步朝她走过来了,并且主动开口问她——
“你数学考得怎么样?”
藏在校服衣袖里的手指隐隐有些颤,乐愉努力平复心情:“自从我上了初中之后,这是我考数学感觉最好的一次。”
说完,她真心实意地道谢:“多亏了你考前帮我划重点。”
而且我也答应过你,一定会好好复习,不让你失望。
可是这半句话,乐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了,因为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余初有了喜欢的女生。
一个比她优秀很多的女生。
乐愉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余初,她无意破坏他的感情,却也无法收敛自己的喜欢。
所以说话间显得有些拘谨。
余初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微微皱眉。
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找话题,所以此刻,乐愉下意识地继续道:“虽然前三道大题我都做出来了,但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都能做对。”
余初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大题前三道都是我帮你圈过的题型,问题应该不大。”
乐愉愣住了。
他刚刚不是跟别人说,题目只要做完就忘了吗?
怎么现在……
一瞬间仿佛死灰又复燃,乐愉有点紧张,正想再跟他说些什么,却看到他往走廊栏杆下瞥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迅速跟自己道别。
她站在原地,听话地跟他说再见。
直到余初转过身去,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最后,连身影都被走廊里的人群淹没,乐愉才敢走到他刚刚站着的位置,也跟着往下看了一眼。
那个像蝴蝶般轻盈娇媚的女生,正百无聊赖地站在梧桐树下,一只手勾着发丝打转,似乎是在等人。
乐愉笑了笑。
笑她自作多情。
……
血流成河的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南川高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如期而至。
妈妈在客厅里忙得热火朝天,正在帮乐愉和陆离把零食一样样装进书包里。
向来不喜欢穿运动鞋的乐愉为了1500米的长跑,只好脱下帆布鞋,换上了一双蓝色运动鞋。
一旁已经穿戴整齐的陆离,小心翼翼帮她把号码布用别针别在她的校服外套上,然后,不放心地叮嘱:“小愉,你记得小心一点,别被扎到。”
乐愉一边趁妈妈不注意把零食从书包里往外拿,一边不在意地回答:“知道啦,你都别在外套上了,哪有那么容易扎到。”
陆离看着她叹气:“你是怎么想的,竟然报长跑,你一个女孩子吃得消吗?”
正在扣书包带子的乐愉动作顿了一下,也很犯愁:“我就是动作慢了一点,结果其它的项目都被报光了,班主任又逼着我非得报一个,没办法就……”
似乎是被她生无可恋的语气逗乐了,陆离摸了摸她的头:“不怕,大不了到时候举手弃权。”
忙了大半天终于准备就绪,两个人在妈妈的千叮万嘱下出了门。
路上遇到的同学全都穿着干净整齐的蓝白色校服,背上用别针别着不同的运动会号码布,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装着各色各样的零食。
到了学校车棚把自行车放好之后,陆离和乐愉就分开往高三和高一不同的教学楼各自走过去。
乐愉站在原地,盯着陆离的背影看了很久。
其实,她很想跟陆离打听一些跟那个女生有关的事情,可就是不敢开口。
乐愉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大部分的人和板凳都已经空了,剩下一小部分同学正搬着板凳往外走。
本末正晃荡着腿坐在桌子上跟一旁的鹿宵讲话,看到乐愉进来瞬间眼睛一亮。
“小愉,你终于来了,正好鹿宵也在,我们一起下去吧。”
她向来大大咧咧的声音里,带了点儿羞涩。
鹿宵完全没有感觉到,笑嘻嘻地跟乐愉打了个招呼,热情道:“你一个人搬得动板凳吗,要不要我帮你?”
乐愉视线落到他身上,发现他左右手上各提着一个板凳,肯定是帮本末拿的。
于是心领神会地摇头:“没事,我拿得动,我们走吧。”
一旁的本末赞许地看着她。
他们三个人走到操场找到高一(1)班的整队区域,过去把板凳放下坐好。
此时运动会也快要开始。
照旧是校长先在升旗台上致辞,致完辞之后就是不同的运动项目按照顺序依次开始。
乐愉报名的女子1500长跑是最后一个开始的项目,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急,从书包里拿出一颗话梅糖含在嘴里。
甜里带着酸。
味道矛盾,却会上瘾。
微微低头,任由刘海挡住眉眼,她小心翼翼放纵自己的视线穿过发丝间的距离,最后慢慢落到队伍最后面余初的身上。
板凳被主人毫不在意地丢在一边,而他懒懒散散地盘腿坐在草坪上,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不知道正在听什么歌,神色似乎很轻松。
蓝天白云下,他身影淡薄,近乎透明。
乐愉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觉得这样偷窥余初的自己,像见不得光的贼。
正想着,旁边吭哧吭哧吃完一袋薯片的本末拍了拍手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外走:“小愉,鹿宵一会儿要跑100米冲刺,你陪我去小卖部帮他买瓶水吧。”
乐愉没什么意见,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一路打打闹闹地走到操场旁边的小卖部,又排了好久的队走进去。
本末一只手给自己扇着风,另外一只手“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往柜台上扔了两个硬币,豪情万丈道:“阿姨,帮我拿一瓶娃哈哈矿泉水,要冰柜里的。”
旁边的乐愉看着她,鬼使神差地拿出钱,也跟着说了一句:“阿姨,我也要一瓶。”
小卖部里的空调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正在晃晃悠悠地往外吹着不算冷的冷风。
透过窗户微微拉开的缝隙,阳光从外面直直的照射进来,有些刺眼,乐愉忍不住伸出手,严严实实挡在自己眼前。
本末回头看她,有些好奇:“小愉,你的项目还早呢,现在买水干嘛?”
乐愉眯了眯眼睛,把手拿下来,镇定自若道:“我口渴。”
两个人买完水之后一路小跑着回了操场,乐愉手里拿着那瓶从里到外渗着凉意的矿泉水,突然担心它过会儿是不是就不冰了。
毕竟,余初参加的男子3000米长跑,也是排在后面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