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皇上的浪漫生活
皇上流连在京城的大寺院，每日烧香拜佛，讲求佛理，也不回宫，回来就直接去丽正宫。宫里也添了许多与佛教相关的东西：佛像，佛珠，佛经。丽姬对此嗤之以鼻。皇上也不勉强她。皇上还迷上了密教。
为了和依依长相厮守，皇上还出钱给位于京城南面清凉山上一个叫普度寺的破旧小庙。将它修葺一新。建成一座有密教风格的寺庙。不到十个月，普度寺建成了。建的奢华而内敛。从此，他便和依依长居于此。
“佛，我夺走了你的弟子。”傍晚。大雄宝殿灯火辉煌。庙里正在做佛事。皇上和他的心上人一起，在佛前进香。
“不，佛，他没有。弟子的心，身仍是佛的。”
皇上看了她一眼，双手合十：
“佛，她的身已归我所有。这是遵从我佛旨意。因为我们因爱欲而来，必由爱欲才能成就正果。每次爱欲的修为，都离佛近了一步。我保证，绝不以凡俗皮**乐对待它。我将以圣洁虔诚之心爱它。因为爱它就是爱佛。”
“佛，请相信弟子，我们的每一次，都是为了靠近佛，而不是背离佛。弟子离他越近，就是离佛越近。”
“她心已归我所有。我心也归她所有。她心向佛，我心也必然向佛。”
皇上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向佛磕头：“求佛保佑我们。”
弥勒经的翻译顺利地进行着。到三月底，只剩两卷了。
春夜，刚刚下过一场细雨，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他们又携手来到花园散步。
“依依，还记得这个园子从前的样子吗？”皇上拉着依依，进了八角凉亭。八角都悬挂气死风灯，映照着一池清水，和着天上的星光，加上侍从们手里的灯笼。把个八角凉亭照的璀璨夺目。坐在美人靠上，皇上将依依置于膝上。看着新欢盈盈黑眸，皇上问。
依依看着亭下的小池，池中的游鱼。
“当然记得。”依依将目光收回，笑吟吟地看着皇上。
那时，普度寺只是一个荒僻的小寺。是能仁寺的一部分。为了躲避皇上的追求，依依被师父安排到了这里。这里也只是一个荒园，种着些杂树，只有一颗高大的菩提树是她的最爱。小路上长着草，两边的土坡，满是杂草，是个没收拾、设计的空地而已，没什么意思，寺里本来人少，这里更是荒凉。人都不爱来。只有她感觉这里人少，让人轻松、无忧。见不到皇上，逃离了他那灼热的目光。依依却有种失落感。那天，她又来到那颗菩提树下，夕阳从树梢间洒落下来。菩提树叶随风轻摇，闪烁不定。四周静静的。转过菩提树，迎面，便遇见了皇上，皇上也是独自一人。一切都正常而自然，谁都没觉得意外。俩人向对方走去。他们的目光凝视对方，双方的柔润都在找寻着对方。最终，他们的红润贴在了一起，两人却异常冷静，他们静静地站着，保持着贴姿。皇上打破了对峙，他动了一下头，想她。她突然躲开了。皇上的吻落在她耳边：“小菩萨，小魔女，小飞天。”皇上在她耳边低低叫着。她听着，开始啜泣：“皇上，你不要说了。”说完，她转身又要逃。皇上一把拉住她：“明天，还在这，不见不散。”从那以后，她再没逃得出皇上的掌心。
“依依，译经完成，就离开这里，朕接你进宫，如何？”
“陛下，我不想离开这里。陛下，您知道。”
“是。我们可以再回来。你是我的女人，当然应该在宫里有你的位置。”
“我不在乎位置，我只在乎陛下的心。开始时，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尼，我们不也认识了吗？陛下还爱上了我。”
“是，是朕爱上了你。从第一面就爱上你了。”
他愿意对她毫无保留。第一次见面，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依至今记得，他的目光笼罩着她。毫不避讳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她却感觉不到被冒犯，那目光一点也不让人反感：真诚，热情，爱慕，依恋，都从他的目光传递给她。她很受用，可也迷惑，皇上刚来，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这样看自己？自己哪里让他这样？
第二次见面，他就向她表达了爱慕之意：
“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说出来，我就是死了，也甘心了。”皇上脉脉含情地看着她；“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忘不了你了。我一生，阅女无数。到了这个年纪，本以为对女子，女色已经无动于衷了。所以才皈依佛门，研习佛法，为苍生祈福，修自己来生来世。没想到，”皇上顿了顿，“就在今生今世，就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遇见了你。”
她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并没有看她，而是陷入自己的思路中；“你坐在那，我看着你，那种感觉多少年没有过了。我不瞒你，我只在二十几岁见到皇后时有过这种感觉。你让我又感受到了那种感情。我觉得我又活了一次。”皇上一口气说了这些，她依然低头坐着，感到皇上的目光看着她：
“可是，你那么年轻，你的人生甚至还没开始，而我，我不觉得自己老，可跟你比········。可我总忘不了你。一个月了。不管我做什么，我总是想着你。有时刚把你放下，一转念，还是你。”皇上停下，屋里就陷入一片寂静。“我对你情难自已。如果上次有冒犯之处，请你原谅。我没有恶意。我用尽了方法，还是做不到不想你。所以，我来了，我想见到你。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你愿意吗？”
她心慌如小鹿，但仍强作镇定，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他对女人，只有爱或不爱。既然他表达了爱意，那这个女人就被他爱上了。爱就要爱出个结果，他这辈子没尝过单相思的滋味。她也尝尽了被他追求的滋味：上天入地，无路可逃。
第三次见面，他就夺走了她。成为第一个拥了她身体的男人。那天，她被师父派出为一豪门之家的女眷讲维摩诘经。结束后，门口就有一辆极豪华的车在等着她。她很诧异，师父从未派车接过她，寺里更没有这样豪华的车。可车夫斩钉截铁，就是能仁寺派来接她的。她疑疑惑惑地上了车。车里极其豪华，锦缎糊壁，车厢四角是琉璃彩灯。她靠在锦褥上，闻着若有若无的檀香，不由得昏昏欲睡。一直到车门打开，她才醒过来。还没彻底清醒，被带到一个她从没来过的院子。非常整洁、漂亮。屋宇高大，她从来没有来过。可这明明是在寺里。“这是哪？”没有回答。她疑惑地被带进了门。一个人站起来，竟然是皇上。她顿时楞在那。忘了施礼，只是站在那看着他。她也开始毫不避讳地看着皇上，四目凝视，忘了一切。皇上直接拉她坐在榻上，身子挨着身子，靠的很近，皇上先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又有很多问题要问？”
“那第一个？”她轻声问。
“你好吗？”
她愣了一下，“我很好。第二个呢？”
“你好吗？”
“第三个？她要笑了
“你好吗”
“第四个？”她快活地扭动着身体，
“你好吗？”
她咯咯地笑了：“一个月了，你就这一个问题？”
“很多很多。可现在最想问的就这个。”皇上深情地看着她。她看着皇上，笑笑。皇上还是盯着她。她最终低下了头。她想换个姿势，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被皇上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还有一个必须问的？”
“什么？”她声音颤颤的
“你想我吗？”见她不答，皇上凑近，想仔细看看她的表情，她扭头回避着，皇上追着她，她无法再躲，不得已扭回来，正对着皇上。皇上目光炯炯，逼视着她，她垂下眼睛，看见了皇上的双唇，唇上一道黑胡，没有一根白的。皇上的唇竟然是红润的。一转念间，那红润已经贴上了。每动一下，她都听到一个声音：“我想你”、“想死你了”。她感觉支撑不住了，不由得向后倒去。为了不倒，她又得抓住他的肩。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使劲扭开头，躲开了他。他没有再强迫她，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入他怀抱。她猛地推开皇上，逃到一边。皇上没有跟上来，两手撑着榻坐着，低着头，一言不发。最后，抬起头看着她：“这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很痛苦。我每一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我必须见到你。”
于是她逃了。逃到这个荒僻之地，但很快就被皇上找到了。后来，她数次问皇上，究竟怎么找到她的。只用了五天。皇上只是说：
“连心上人的下落都找不到，朕还配做皇帝吗？”
欣赏着新建花园的璀璨夜景，他们依偎着，亲热着，缠绵着。
“陛下以前也是这样吗？爱上一个人，就一定要她也爱你。”
“差不多吧。你是最难的。不愧是佛门弟子，有金刚不坏之身。”
皇上说着，叹了口气。他费了多少心思，多少功夫才把她变成他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破除她心中的障碍，他潜心研究了密宗，因为只有密宗才能提供佛理，让她和他在一起时，不再有负罪感。他苦口婆心地向她灌输着：
“依依，那不叫破戒。那是密宗的特别修习之法。它是将爱情作为除障修道法门。密宗讲求的是‘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离欲清净故，以染而调伏’，也就是维摩经中的‘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也可以讲是以毒攻毒。而且，密宗早期秘典讲，万物都是由女神而生。因此，满足女性乃是对女性的大敬。密宗以此为侍奉、崇拜女神的仪式。所谓“随诸众生种种欲，令得欢喜。”
从前是依依为他讲读佛典，两人讨论。后来，变成了皇上为依依讲授密教法典。他见时机成熟，便做了引申发挥：
“我们是以欲治欲。以爱供养爱，以爱表示景仰。密宗以方便为父，以般若为母，我们恩爱乃是悲智和合。是修法得道的手段。不算破戒。而且，我们在一起，不仅不会破坏你的修行，还会让你的修行更加精进。”
皇上就这样，每天对依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使依依放下了包袱，暂时接受了他的道理。可佛和戒律的影子始终在依依心里徘徊。尽管俩人日夜厮守在一起，她也始终不答应突破那最后的底线。一直到住进了普渡寺。
“没有陛下，我对佛的认识还脱不了拘泥章句。只是······”依依心情暗淡下来。
“只是什么？”皇上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们不该在佛的面前做那样的事。”
“你又来了。”皇上怜惜地抚摸着她。“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你还纠结那些事。我们那样做，是在佛前发誓，让佛见证我们情比金坚。”
皇上的话让依依回想起定情之初。是的，他追到了普渡寺，她终于答应了他。当时她就是这样想的。她自信虔诚，佛能洞悉一切，了解他们的一片真心。所以，他们必须对佛诚实。他们决定就在佛前行恩爱之事。如果佛允许，他们将恩爱到底。如果佛不允许，那他们将接受佛的任何惩罚。对于她这种想法，皇上开始置之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坚持，皇上若不答应，她将永不与他相见。皇上不得不认真对待。对于恩爱，他当然不反对，佛前恩爱他也无所谓，可当听到她的那句誓言“接受佛的任何惩罚”他犹豫了。
“宝贝，”他上前欲抱她，她闪身躲开了，“陛下，请以后不要这样称呼我。”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你的誓言太严厉了。我也不是怕惩罚，可要是佛惩罚你我永不相见，那我可受不了。”
“皇上若这样想，那佛已经开始惩罚了，我也不敢再与皇上见面了。”
“好了。好了，我答应。”皇上不假思索。
“你看你，当初是你坚持的，我才答应。你现在又何必纠结呢。
住进了普渡寺，日日沉浸在皇上疯魔的爱恋中，她产生了一个新疑问：既然爱情带给人这么独特的幸福，为何佛要把色作为一戒，出家人为何不能破色戒？性，色，空，佛到底反对哪个？每每在花园散步时，她与皇上讨论着这个问题。她挽着皇上的手臂，沿着菩提小径，朝溪边走去。皇上只一个回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想当初，坐着你的车回能仁寺。我真希望车子永远不要停下来。我真是不好意思见师父。”
“依依，我不过把你找到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何来不好意思。”皇上不以为然。“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师父。她没有再阻止我们，反而留我在寺里。这样，我才能天天见到你，免了奔波之苦。”
“我还真的很怀念能仁寺，怀念那个院子。”
“我也很怀念。”皇上说着，凑在她耳边，“你跪在玉佛前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还有，”皇上索性停住脚步，揽着依依的腰，“在书房中，我们度过的每个下午。”
依依一头扎进皇上怀里：“你那时天天欺负我。我真傻。每次还倚着你睡。你是不是在我睡的时候，打着坏主意？”
“你总是不给我嘛。连一根手指都不让我碰。睡觉的时候却非要靠着我。到底谁欺负谁啊！”
依依踮起脚尖：“噢，陛下，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
“那好办。我会再建一座大的寺庙。让你的那些师姐师妹们都搬过去。把能仁寺留给你。”
“那不好。寺里是要有香火的，才会兴旺。我一人占了两个地方，照顾不全。”
“不是全部，只把我们住过的地方留出来。我的院子，你的那间小屋。”皇上说着，忽然收紧双臂：
“啊，依依，我终于不用再跟你捉迷藏了。可我好怀念那个时候。你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可爱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