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知府治刁妇
不出裴俊卿所料。崔相长媳一进门,便不停地讯问仆人,俨然是女主人。仆人按照事先嘱咐的回答。她不罢休:
“相爷为什么事跟她吵架,你们为何不劝说?吵了多久?”说着,她又环顾四周,
“她人呢?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
“夫人伤心过度,昏睡在床上。”
“呸,她是你哪门子夫人!她将相爷气死,还敢妄称夫人!”
正乱着,顺天府带着仵作、师爷进来了。
崔大公子再不愿出头,此刻作为长子,他不得不迎上去:
“大人,有劳。”
刘忠做出沉痛的样子:
“老相爷意外,大人节哀。”说着,领着仵作和师爷到了灵前。崔相的儿女也跟在后面。
芙蓉不到一年,接连丧母失父,早已不堪打击。在丈夫的搀扶下,来到父亲的遗体前。仵作例行公事。看似仔细检查了一遍。结论是正常死亡。回到大厅。刘忠也是按照程序,叫来太医询问一遍。太医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到时,崔相已经昏迷。我赶紧针灸,已无济于事。主要是家人发现晚了。去世时间是在申时两刻。”
不等刘大人说话,崔相长媳不顾礼仪,直接问太医:
“请问太医,可曾给我父亲用药?”
“有的。只是已经灌不下去了。”
“请问是什么药?”
“牛黄再造。”
“可有剩下的?”
“只研开一颗,灌的时候都撒了。”
刘忠脸一沉,
“大胆!本官在此,何人胆敢放肆!不懂规矩!”
师爷将当堂记录交给刘忠。刘忠拿在手里:
“各位,这是记录。各位仔细看看。如无异议,就当场签字画押。赶紧安排老相爷的丧事要紧。”
崔大公子接过,草草一看,便要签字。他老婆制止了他:
“大人,民妇有一句话要说。”
多亏裴俊卿事先提醒,刘忠有备而来:
“你有何话要说?”
“大人。据仆妇所说,老相爷是与那个戏子吵架,被她气死的。可我们到现在也没见她本人出现。大人是否该传她出来,给我们个解释?”
“放肆,本官如何审,还要你来指挥吗?”
“民妇不敢!”
虽这样说,但她的要求还是合理的。刘大人当场传唤盼盼。
盼盼确实昏睡在床上。杀人最初保持的镇定早已消失了。被剥衣吊打的羞辱、遍体的鞭伤,那鞭子是缠绕着荆棘的皮子编的,一道一个血印子。青肿的眼框、变形的脸、崔挺之对她重伤的身体的凌辱,她挥刀刺进那个趴在她血肉模糊的身体上的衰老而丑恶的躯体。所有这一切,就发生在不到一昼夜的时间里。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剧变,高烧昏迷不醒。所有人的关注都在崔相那里。家人仆妇都被看管起来。没人管她。香草为她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水,将刚换好的衣服染的血迹斑斑。这样的盼盼被抬到大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刘忠抓住机会:
“赶紧抬下去。太医,烦您给看看,她是重要的涉案之人,不能有意外。”
太医赶紧离开。成功退场了。刘大人决定按照裴俊卿的方案,好好整整那个刁妇,他对所有的崔家人说道:
“诸位看清了,崔夫人昏迷不醒,不能给你们各位一个交代。原本,本官是打算当场结案,也是对崔相的敬重。既然崔少夫人坚持,那本官决定,查封崔府,崔府所有财物、人员、一草一木一律封存。等崔夫人醒来,身体复原,你们崔家人达成协议,或告状、或和解。那时再处理崔相留下的财产。”
知府大人一言九鼎。崔家人都傻眼了。本来他们一听到父亲的噩耗,第一个打算就是如何将老父的财产拿到手。知府大人也只是例行公事,人家根本没想插手崔家的财产之事。可让崔家大嫂一搅和,到手的发财机会没了。崔家兄弟都急了。裴俊卿见时机成熟,站出来:
“大人,且慢,容我们商量商量。”他回头,对崔家兄弟使眼色:“大哥、大嫂,请过来,我有句话说。”
刘忠假装生气,使劲扇着扇子。只见崔家人出了大厅,在廊下听裴俊卿说着什么。崔家兄弟不住地点头。再进来,崔家长媳不见了。
“大人,我们商量好了。人死为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父亲的丧事办好。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崔大公子说完,拿过记录,刷刷签了自己的名字。崔二公子接着签名。裴俊卿代表芙蓉也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