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月
皇上驾崩的消息一公布。梦月就知道他们一直在准备的事就要发生了。十天来，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李大哥一直没露面，也难怪，现在正是他最忙的时候。梦月一直担心冯无已。他会怎么样？一定被抓了。关在哪了？现在怎样了？不行，得想办法了解点消息。梦月想着，打扮一番，坐车来到冯无已家所在的那条巷子里。大门紧闭。门前并没有兵丁把门。梦月想想，便下了车。来到门前，拍打门环。过了好一会，门里才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小声问：
“哪位？”
“我是冯大人的朋友派来的。”
门慢慢打开，只开了一个小缝，见门外站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开门人楞了一下。
“我姓李。我哥哥是冯大人的朋友。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他不便过来，所以让我来看看。”
开门人见姑娘和颜悦色，不是坏人。便打开门，让梦月进来了。走过宽阔的庭院，甬路两边摆着各种盆景，看样子没被抄家。进了高大的堂屋。屋里坐着两位老人，还有两个五岁的孩子在跑来跑去。冯无已的确父母双全。
“两位老人家好。”梦月礼貌地问候着。“我姓李，我哥哥是冯大人的朋友。冯大人救过我哥哥。于我家有恩，所以，这次一听说出事，就让我来看看，家里没事吧？”
“没什么事。”老太太先开口。“我们家一直没被抄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几个亲戚朋友家都被抄了，连冯相家都被查封了。可我们家却什么事都没有。无已是在衙门被抓走的。”
“没抄家，东西就没损坏。这是最好了。我哥哥说，如果是这样，就说明冯大人没什么大事，至少不会丧命。也许还会从轻发落。”
“真的吗？”冯无已的五个妾也到了客厅，听到梦月的话，都念佛。
“这样吧，你们有什么话和东西，要带给冯大人，交给我。我哥哥找机会见到冯大人，交给他。”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都识字不多，也不太会写字。就告诉他不要担心家里，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有一套棉服，麻烦你交给他吧。”作母亲的说。
梦月点头，接过包袱。又拿出一个小包，
“这里有两锭银子，一共五十两。你们收好。留着慢慢花吧。”
一家人千恩万谢，将梦月送出大门。梦月长出一口气，看样子，冯无已在牢里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了。她又叫了一辆车，到另外几家她知道的冯党骨干的家门口。家家大门贴着封条。到了冯相府，除了封条，还有守卫的兵丁。梦月绕到后门，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院墙，一群麻雀飞了起来。间或有几只乌鸦嘎嘎地叫着。说明偌大相府空无一人了
梦月心情暗淡地回到瑞香楼。瑞香楼倒是依旧繁华。老李正在等她。梦月高兴地叫了起来：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
“你去哪了？我还真有点担心。”
梦月把这一天的事跟李俊峰说了一遍。老李点点头。心里却在想：
“要是陛下知道了，可能更舍不得她了。”
老李也把这十几天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梦月。梦月思索着：
“这么说，冯家的案子就卡在冯自庸那里了？我要是殿下，我就饶了冯自庸。”
“怎么说？”
“报仇重要，还是看着心爱的人痛苦重要？”
“当然报仇重要。”
梦月一笑，“恐怕殿下不是这样想的。”
梦月话题一转，
“李大哥，既然这样，像冯无已他们几个投诚的人，能不能先判了。免得他们家人担心。朝廷也少一些麻烦。”
“也对，不过，案子在刑部，我就说不上话了。得找别人。再说，不管先判后判，都得陛下朱批。也许看到冯无已，陛下就会想起你了。”
梦月低下了头。
“梦月，跟我说实话，你跟陛下究竟会不会有结果？”
“大哥，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答应了冯无已，如果他被流放，我会陪着他的。”
“就是说，你放弃陛下了？”
梦月点点头。老李无话。曹吉祥的话让他想了很久。女人的幸福究竟靠什么？是嫁一个像陛下那样出类拔萃的人，还是跟冯无已这样平庸的人平平安安过上一辈子？况且看到皇上对皇后的那份深情。他更觉得曹吉祥的话不无道理。梦月的选择固然是由于她天性善良，可没准歪打正着，好人有好报。
老李走了。梦月却失去了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平静，想起了殿下，想到即将离开他，也许永远都见不到，梦月心疼的滴血。原来，她对自己这样狠，竟离得开这样的男人。她的男人。他已经是她的男人了。
“对不起，第一次就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竑抱歉道。
一夜的缠绵都过了，他才说道歉的话。梦月笑了：
“殿下，我希望你永远是殿下。”
他那时的确还是殿下。
“为什么？”竑在梦月的耳边悄声问。
“那样的话，我还能帮你做事。你要是当了皇上，我就见不到你了。”
“谁说的？”竑笑了。随即正色道：
“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梦月吃惊地看着他，“你要我留下，跟你在一起？”
竑揽着她的腰：“永远留在我身边。”
梦月抱住了他，久久不松手。竑有点困惑，月儿平时不这样啊：
“你同意吗？”
梦月还是不说话。竑强行将她从肩上推开，这才发现她满脸是泪“
“殿下，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没遗憾了。”
“傻丫头。我是在向你表白，你怎么想到死了？”竑替她擦着眼泪。
梦月又一次抱住了他。
“你同意了？”没听见她的回答，竑又一次将她推开，看着她的眼睛。
梦月低下了头：“我还没想过。我怕······”
“有我你怕什么！你不会不愿意吧？”竑看着她，伸手轻轻弹了她一个脑崩，随即将她抱在怀里：
“听我说，你是个稀世珍宝。既然落在我手里了，我就绝不放手。”
不错，馨儿是稀世珍宝，但馨儿是天成的。梦月却是烈火淬炼出来的无价之宝。这
句话成了支撑梦月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竑，有你这句话，我即使化作尘土，也不枉此生了。”梦月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