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李找到铁匠:
蓟一清观里,老李终于见到了铁匠。
四十几岁的样子,膀大腰圆。两臂尤其粗壮。道观的主持已经跟他说过了。所以老李也就开门见山:
“你姓黄?”
“是。大人。”铁匠跪在地上说。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我来的目的?”
“小人知道。”
“那你从头讲起。”
“大约一年多前,冯自仁冯老爷找到我,拿着一张图,让我照着图打一幅袖箭,还留下一百两银子。让我把最好的钢用上。”
“他后来可再找过你?”
“没有。他找了我之后,又过了十天,家里又来了一个人,说是冯老爷的亲戚,问那副袖箭能否打成毒箭。还不让我跟冯老爷说。”
“你照办了?”
“哪敢不办!那人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身后跟着好几个拿着带剑挎刀的。他留下五百两银子。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你从哪找的毒药?”
“我是一清道长的徒弟,跟着他老人家练功夫。知道他们配制毒药,配方我也知道。不过他们是为了炼丹,不是为害人。”
“接着说。”
“后来,毒箭打好了。没等我找冯老爷,就有人上门了。”
“可是上次那个人?”
“不,不是,是另外的人。拿了箭。给了银子。可他说要把我们带到京里去住。说等事完了,就让我们回家。”
“你就跟他们走了?”
“不敢不走啊!这个比上次那个还凶。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主。我们爷俩只能乖乖地跟着,让上哪上哪。”
“进京之后呢?”
“他就把我们交给了一个人。那人样子很怪,说话声音也很怪。我当时也不敢问,后来,才知道那就是太监。我就更不敢多说了。他们把我儿子带走,说是教他本事。可我儿子不是很听话,他害怕。所以,每次,他们都让我跟着去。”
“他们让你儿子干什么?”
“让他练习打飞镖。”
“在什么地方?”
“每次去都是坐车。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外面。下了车,就到了一个大院子里。有柳树、杨树、槐树围着。中间有靶子,是稻草人的样子。”
“这样练习了多久?”
“没多久。我儿子虽然是个聋哑人,但他不笨,学的很快。到最后,蒙着眼睛,骑在马上都能射中。”
“然后呢?”
“然后就是每天照常练。”
“皇上登基之后,你们还是照常?”
“是。新皇上登基,我们也还是照常。只是原来给我们送米送钱的太监不见了。那个人就从他那里继续给我们送吃的、用的。就是大约一个半月前,他们把我儿子带走了,这次没让我跟着。我知道凶多吉少,可也没办法。儿子走后不久,就听说宫里发生了行刺的事。我一听,就知道个大概了。我害怕了。正好碰见一清道长,他给我出主意,让我赶紧逃。”
老李沉吟片刻:
“你现在还能认得那几个人吗?”
“应该能。”
“那好。我即刻带你进京。让你认一认找过你的人。如果你能把罪犯认出来,就能将功抵罪,还能跟你儿子团聚。你放心,你儿子现在很好,行刺的事确实是他所为。只要你们父子把幕后真凶找出来,我担保你们无罪。”
黄铁匠跪地磕头:“谢大人超生。小人一定尽力把真凶找出来。”
锦衣卫再度气象森严。岗哨林立。所有冯党一案的现存罪犯,包括坤宁宫的所有太监、宫女,都集中到了锦衣卫监狱。在锦衣卫刑讯室旁边,有两间屋子。犯人五人一组,被带进外屋。个个仰首,朝着光亮站立。里屋,黄铁匠父子站在隔扇门前。隔扇上糊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人。老李带着两个手下,站在一边。看着这父子俩认人。
人一队队走过。黄铁匠父子始终没有反应。老李心情越来越失望。看来,即便找到铁匠,还是不能找到罪犯。也难怪,他们这次行动布置的太缜密了。联系铁匠的是一个人。预定毒箭的是一个人,接父子进京的又是一个人。安排父子俩生活的又是另外的人。看来,只有安排父子居住的太监有着落。果然,坤宁宫的太监李卫被认出来了。而预定毒箭、接父子进京、训练哑巴打标、接应哑巴进宫的最关键的人一个也没发现。可眼下也没办法,只能尽量让铁匠父子把所有受怀疑的的人都看一遍。
老李命人将铁匠父子妥善安排好。他自己则从新考虑案件的线索。“我就不信他们人间蒸发了。”他忽然想起,临走的时候,梦月说过,她要把这个案子的所有记录整理一下,看看能发现什么。“梦月去哪了?”他这才发现,在锦衣卫的后衙,他没看见过梦月。他找到曹吉祥询问。
“梦月姑娘,住到原来皇上的住过的那个宅院去了。”
看着老李询问的眼神,曹吉祥扬扬眉毛,表示他只知道这么多。
“我要见皇上。什么时候方便?”
“你什么时候见都可以啊。我先跟皇上说一声,看皇上什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