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域外仇人
“文轩，”皇上激动地站起来，伸出双臂，一如往时。而李赣只是冷冷地站着，皇上好像没感觉到来人的态度，上前抓住他的双臂：“你也见老了。可更见威武了。”
陈俊锋早已认出这个老上司。他犹豫着，不知他是否认得自己，皇上面前要不要打招呼？来人轻轻推开皇上，只简单一揖：
“皇上，别来无恙。”李赣冷笑道。随即看向李俊峰：
“大胆李俊峰，见了本帅，为何不跪？”
李俊峰直挺挺站着，“大帅跪皇上，俊峰跪大帅。”
明皇帝问：“俊峰，你认识大帅？”
“陛下，臣在他的麾下任副将。”
“那太好了，都是故人。”皇上热情地说。“都坐下，都坐下。俊峰，今天没有君臣。文轩，这也没有将帅。”
“当然没有。有的只是阶下囚和大都督。”李赣还是冷笑。李俊峰颜色更变，皇上用眼神制止了他
“俊峰，朕要和大都督叙旧。你且到外面。”
“不必。俊峰不是外人。”李赣转向李俊峰：“俊峰，当年我去宣府，没带上你，是因为你资性沉稳，文墨娴熟，适合在皇帝左右。而且一旦京里有事需要人手，我可以直接派你。只可惜，我当时只想着如何保护皇上，却没想到如何防着皇上。”说完，犀利的眼神射向皇上。李俊峰躬身施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但他不敢走远，只是在廊下站着，屋里说话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如今可好？”
“你怎还敢如此说！”是李赣的声音。
“文轩，在你面前朕愧为人君。皇后因此和朕决裂。朕也失去心头爱将。文轩，不管你信不信，朕很想念你。也许你到现在也不明白，朝廷猛将如云，朕为何单单提拔你，那是因为你很像朕年轻时的样子。如果朕不是皇帝，就会像你那样。想想当初的你，朕就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皇上的声音不大，李俊峰勉强听清，但语气的真诚是显而易见的。
“好个情真意重的皇上。可干的却是猪狗不如的龌龊勾当！”
李俊峰一惊，“皇上干了什么了？”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我杀了你也不为过。”话音未落，李俊峰已经像箭一样，飞到屋里。可李赣的动作更快，一把短刀已经架在皇上的脖颈上了。
李俊峰大叫：“你想干什么！”
“李俊峰，你知道什么是夺妻之恨吗？”李赣冷冷地说。
李俊峰楞住了。但马上反应过来，他的任务只是保护皇上；“你这是弑君之罪！”
“我是大可汗的子民。他不是我的皇上，他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敌。”
“文轩，”皇上说话了，很淡定、从容：“朕知道，是朕毁了你。你杀了朕，朕无话可说。既然如此，你告诉我，她现在怎麽样了？”
“你想知道她的下场，是吗？“李赣狞笑着，”你猜。”
“李赣，你放开皇上。”李俊峰叫到。“大可汗严令禁制伤害皇上，你敢违背大可汗！”
李赣不理他，刀仍架在皇上的脖子上，凑近他的耳边说：“告诉你吧，她死了。”
皇上浑身一震，
“到这的第二年，她就死了。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吗？”
皇上绝望的眼光看向他：“自杀。趁我不注意，她投湖自尽了。你魂牵梦绕的心上人，早就死了，化作一堆白骨，留在这天寒地冻的塞外了。”说完，他哈哈大笑，一把将短刀扔在了一边。李俊峰赶紧上前扶住皇上。
“看好你的皇上吧。我才不会让他死呢。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他了。让他活着难受吧。”
“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吗？她心中有愧。为了自己的**，断送了丈夫的前程，断送了孩子的前程。她死有余辜。”
“她是你的妻子，你怎能这样说她！一定是你虐待了她。”皇上流泪了。
“我把她葬在北海了。就是当年苏武牧羊的北海。我跟大可汗请求了，让你到北海为她守灵，你不是为她可以不要江山社稷吗？那你就去北海陪伴她吧。”
“李赣，你太过分了。你知道皇上是怎样对待你的家人的吗？你的两个弟弟不仅没有因为你被治罪，反而加官进爵。皇上还给你家人修了大宅子。”
“那又怎麽样！那又怎麽样!我什么都没了，家、妻子、前程。本想着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搏个身后名，可实际呢，妻子被为君的霸占，自己反落个叛君背主的罪名，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李赣声泪俱下。
“实话告诉你吧，大可汗这次出兵，就是我的策划和指挥。这十几年边境警报不断，也是我的计谋。就是让你们疲于奔命，修筑要塞，耗费帑银。”
“文轩，不要说了，是朕的罪过。可你扪心自问，如果·······”李俊峰赶紧推了一下皇上，让他不要再说。
李赣没有理会，对着李俊峰说道：“俊峰，听说你现在颇受皇太子的重用。你要当心，他们父子或许一丘之貉，你在前方为他卖命，他在后面对你下黑手。”说完，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