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陈钰尴尬地望着秦笙和步渊，心道这可露馅了。她要不在这，还能拖几分装装傻，可步渊认识她啊。
既然如此，那不一下就把秦笙出卖了？！可秦笙换脸的事情可没跟步渊讲，不会这么倒霉被发现了吧？！
陈钰瑟瑟发抖，心惊胆战中……
然而步渊仿佛没看到陈钰一般，他盯着秦笙看了看，对方一脸淡然，也没躲，也没承认，她站在大佛前，笑的平静。
步渊只是一望，飞快地转了身离开佛洞，也没有留下一句话，仿佛他没有来过一般。
佛洞里静悄悄的，一抹黑色的影子飘过，搅动一池水。
“那个，他以前喜欢白色的，今日穿这黑……是不是因为天气冷啊？”陈钰瞧着秦笙的笑一点点碎掉试探道。
秦笙没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站着，看着步渊身影消失的方向，突然有些恍惚。
还真的是巧。
“阿笙，他或许没想到呢，没想到和我在一块的是你，我不是跟他说过么要离开姜国，他没准以为咱俩分开了呢。”陈钰补充道，很害怕秦笙不开心。
“想必他是来见太子的吧，那我们更要快些了。”秦笙若有所思地说道，“咱们去前面。”
“哦，好呀好呀。”陈钰长舒了一口气，她原先还在担心秦笙心里头不舒服，如今看来，是她多想了。
陈钰开心地过去抓秦笙的手，很快脸上的笑停了。
“怎么了？”秦笙看着止步不前的陈钰，有些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陈钰摆摆手说着，“我们快些走吧。”
秦笙点了点头，抱着胳膊往前走，陈钰望着她背影，喃喃甩了甩手道:“好冷啊。”
几十座片虽然连绵不绝，可佛窟却并不很大，论脚程的话一个半时辰便能走到尽头，秦笙背着手往前走着，天空中突然飘起了大雪。
不远处有一人朝她走来，是晕不开的深紫。今日故人来啊，秦笙朝着四周张望着，陈钰走的太慢被落下了，周围除了佛窟，没有藏身的地方。
“这张脸……”秦笙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地感觉还是楚不凡，她拢了拢大氅，将兜帽戴紧，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心里思量着柳城今日来佛窟有何事。
二人慢悠悠地往前走，柳城察觉到秦笙的存在，脸色微变，二人此刻相聚不过十米，秦笙一脸淡然，表情悠闲又乖巧。
他走过去，停下脚步，瞧着秦笙慢悠悠地走过他身旁，雪落在二人身后。
是个绝美的女子，他想到，若是红楼秦笙还活着，应当也是这个样子吧。
经过时，他轻轻叹息，她听到，讶然转过头，眉目有些愁的望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有大好的日子，这么叹息多难受。”
他愕然，转过身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她，白衣似雪，柔美面庞与山与佛融为一体，好似菩萨。
“你是小小年纪不识愁滋味，又怎么懂这叹息呢？有人给我画了一个五年的牢笼，我逃不出去。”柳城道，“难道你有法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么多，或许是因为她气质超然，或许是因为她也今日来了佛窟，或许，就是想同一个人谈谈，毕竟他很久没有好好和人说话了。
秦笙摊开手，道:“不知道，但是你往后走，碰到一个姑娘，或许这五年囚牢便可解了。”
说完，秦笙抱着胳膊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柳城瞧着她蹦蹦跳跳，一个佛窟一个佛窟地看进去，想着刚才对方的话，竟然带着些禅意，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走了。
然而，秦笙只是单纯的想要陈钰和柳城相见，陈钰虽然表面厉害，心思却细腻的很。柳城表面不羁，骨子里也是个认真的人。二人性格相投，应当可以有一段佳话。
若是秦笙知道柳城根本没记得她说的话，那么她可能就没心思去找太子李闲了。
云山之大令人叹为观止，秦笙虽不信佛，但也满怀敬畏，每个佛窟都进去瞧一瞧，心里敬一敬。待走完大约一半佛窟，她终于碰到了太子李闲。
李闲穿了一身白，由赤鬼守在身旁，朝着大佛拜着。他拜佛的动作虔诚，又长得好看，若是不经历秦笙经历过的事，让人觉得面前的李闲气质飘飘欲仙，很能让人坠入其中。
“皮囊啊，还真是能骗人。”秦笙嘟囔道，话音刚落，就瞧见赤鬼眼神锋利地射了过来！
“谁？！”赤鬼一个箭步冲过来掐住秦笙的脖颈，眼神之中满是威胁。
李闲脸色先是一变，瞧见是秦笙之后，神色放松了下来，但眼神仍旧警惕。
“你怎么来了？”李闲道，眼含笑意，却不达眼底。
秦笙瞧见对方没有要赤鬼放开自己的意思，心里冷笑一声，嘴角撇了撇，道:“你先让你手下放开我，我就告诉你，否则，我的武功比他高，我可不客气了。”
李闲扬了扬眉，“哦？！你比他厉害？小小年纪这么大的功夫，又百般靠近我，说吧，有什么目的？”
秦笙感觉到李闲话音落下，赤鬼手里的力又重了好几分。
她眼神有些不耐，反手快速抓住赤鬼手腕，用力一扭，听的一声小小的咯吱声，赤鬼脸色微变，秦笙右脚踏地面，身子就在对方一晃神的瞬间倒射而去挣脱了禁锢，动作轻盈的像雪花中的蝴蝶。
“别吃惊，我刚才没用多少力，拼力气你们得找我妹妹阿钰，我啊，就是比你稍微聪明一点。”秦笙搓了搓有些凉的手望着赤鬼惊讶的表情道。
“你到底是谁？”李闲道，朝着秦笙逼近了一步，“接近本宫有什么目的？”
“你是不是傻？连柳歌都看出来了，李飞语叫我们来助她当你的宠妃，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也是，你连自己女人过什么生活都不在意，又怎么知道她们想什么？”
秦笙话里的讽刺让李闲有些不悦，他反问道:“那李妃为何要当宠妃？她站在已经是宠妃了不是么？！”
“她现在只是你和李家的傀儡，她有血有肉，她想做个人啊。成了宠妃做什么不行？她想好好活着，做宠妃可是无比正确的道路。之所以我要帮她，是因为我也想好好活着。空有这满身技艺却吃不饱，不是很可悲么？！”
秦笙道，说完她朝着太子李闲摆了摆手，“先说好，今日我可不是故意来看你的，大雪天里佛窟人少，本想着来看看，谁知道你又在这里了。李妃可是告诉我这几日一定躲你的，欲擒故纵，可惜了，又碰见你，真是倒霉。”
李闲讶然笑了，“你要接近我，还把计谋都说出来，你不怕我罚你？！”
“有什么可怕的！柳歌说我这张脸是你最喜欢的，你才不会罚我。我这个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藏着掖着干什么？我的话说完了，你要娶我吗？！”
李闲脸色不好，柳歌这般让人厌烦，要不是她生了儿子，他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不可！
赤鬼脸色一变，“哪有姑娘家主动要人娶亲的？！不知羞不知羞。”
秦笙毫不畏惧地瞧着他，“你不同意我，说明你不敢像我这么做，看来，你现在还没有妻子了？！”
“你……”赤鬼被秦笙气的面色微红，想到自己至今独住，心里头涌现出一股酸涩来，还真让这丫头说中了。
“赤鬼，她说两句就气到你了，怎么这般没耐性？武艺输给人，气度也要输？！”
“赤鬼不敢。”赤鬼连忙应下，不再多言。
秦笙心道，你们这种人也讲气度？莫不是说笑吧。
“落尘，你一直不喜欢她，你觉得呢？！”李闲转身抛出一句话给不远处的步渊，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了秦笙一眼，也就是一眼。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太子殿下和女人逗趣的，这里不是佛窟么，梁国最壮观之地，要在佛窟前同女人有瓜葛？！还有，我父皇母妃喊我做落尘，其他人喊，我不喜欢。”步渊冷冷道。
秦笙胸口有些发堵，她攥了攥手，瞧着李闲看着她，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你不喜欢就妨碍别人喜欢，这般霸道是什么道理？！姜国来的小王爷，原来这般欺负人了。”
“让姑娘失望了。”步渊道，说完身子侧过去朝向李闲，“若太子殿下今日没心情谈国事，那步渊就回府。府中不比这里，正是逗趣的好去处。梁国红楼的花魁果然名不虚传。”
步渊说完，朝着李闲点了点头，步子还未迈出一步便被李闲拦住，李闲面色带笑，眼底却是寒意，“姜国在边境屯了兵，可是小王爷的主意？这可不是好好谈的样子。”
“来了几日，等了几日，再有耐心的狮子，总也想扑食的，殿下，难道不晓得步渊么？今时不同往日了。”步渊冷道，冷的没有一丁点遮掩。
秦笙望着如今的步渊，心头一动，他说的没错，今时不同往日，原先的少年已然提起了斩人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