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沂水两岸的商铺酒家开始真正热闹起来,丝竹管弦声、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沂水河上,大大小小的画船彼此交错而过,船上时不时传来旖旎软绵的歌声,昏红的烛火映出曼妙的身影。
“唉,听说了吗,青州附近有一个名叫芝英的地方,神医独孤檀和他的亲传弟子在那里住了将近十九年。”
“哦?独孤檀?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没错。他早死了。可是,我要说的是他的弟子,也在半月前被烧死在她施诊的青庐内。”
“什么?这么可惜?这究竟是谁做的?独孤神医师徒这样金子一般的心肠,究竟是谁要置他们于死地?”
“嘘—据说,溶月阁失火那晚上,独孤神医的弟子发现了秋水令!”
“秋水令?莫非独孤神医是秋水影卫所杀的?可是现在谁还能调动秋水影卫?”
“咦?当年秋水宫虽然不存在了,但是秋水宫的人还在呀,比如每年的今天,秋水宫的少主君越白和秋水宫旧部都会聚在一起。”
“唉,谁知道呢,只是可惜了独孤神医……”
画舫角落简陋的木桌上,只放着一碗冷面,一顶竹笠,一个青灰色小包裹。桌旁坐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少年,始终低着头默默吃着碗里的冷面条,丝毫不对方才被聊的热火朝天的话题感兴趣,与画舫的热闹格格不入。
终于,少年将碗里的面条吃完,抬起了头。由于坐在角落的缘故,半个身子隐藏在阴翳中,一张脸却是能看得十分清晰。
这,俨然就是独孤清沅的脸。
半月前青庐失火,世人皆以为独孤清沅葬身火海,却不知,那把火是独孤清沅自己放的。
独孤清沅掏出几文钱放于桌上,将竹笠在头上戴好,方背上包裹走出船舱。
夜风轻拂,扬起独孤清沅的衣角,吹皱沂水倒映的灯火幢幢。独孤清沅仰头望了望皎洁的明月,弯起了嘴角。
时辰,刚好。
那夜一场大火将师父和溶月阁化作灰烬,原以为是天降灾祸,却没想到在层层焦炭下发现了一块令牌。
秋水令。
传闻,秋水令在江湖地位非同一般,原本是江湖组织秋水宫用作号令训练有素武功顶尖的暗卫,二十年前,秋水宫覆灭,而秋水影卫,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出现了。
师父在江湖上从未牵扯什么恩怨,怎会遭到秋水影卫的暗杀?
独孤清沅皱着眉头,不得其解。唯一能得到答案的,也只有今晚,找到君越白,或许能真相大白。
独孤清沅心底有了想法,转过身便要走。
正当此时,画舫内所有的灯烛都熄灭了,紧接着,乒乒乓乓的碗碟桌椅砸碎声,兵戈相交声,打斗声,慌乱惊呼声响起。
“救命呀!”
“有刺客……”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众人人蜂拥而出,也有人不幸被击中。
独孤清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于是,她踉踉跄跄地跑进画舫边角,堆弃杂物的地方,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