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富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富端垂了眸,拳头越握越紧,几乎握出了血,半晌才道:“就是我干的,说什么不会偷盗,不偷盗我们怎么活?在如兰武馆天天混么?跟个女人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器!”吼声沉闷而无奈。他并不是看不起女人,他的母亲就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只是他此刻实在是没有理由抗辩。
“偷盗便是大器了么?你忘了母亲的教导么!”富渊激动的跑上前去,一把拽去弟弟的衣领。
两个少年都是双眼通红,四目相接,千言万语蕴含其中。
富端悲苦的扭过头去:“什么贵族,什么姓氏,这些在我挨饿的时候早就忘了……”
他怎么可能会忘呢?他内心疯狂的说,我没有忘,没有忘!母亲的一丝头发一个眼神我都没有忘,只是现在我只有你了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
然而这一切,他的哥哥都听不见。富渊颓然,眼睛中的光芒渐渐散去,他松了双手。
警局内一片安静,事情似乎已经真相大白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为了?”汪威龙趁热打铁,他又加了一句:“没有受人指使吧?”魏秦两家都在,彻底撇清关系才好处理这小子。
富端深吸了口气,很艰难的说道:“开始的时候确实如此,但后来魏如兰经常说她看不惯这些世家子弟,我才替她报仇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怎么和魏如兰扯上了关系。
“你说谎!如兰老师除了授业解惑,什么也没说过,你怎么能胡编乱造呢!”
富渊本来暗淡的眼神因为愤怒又着起了火,一股气憋在心里,竟急得哑了嗓子,他原以为弟弟只是为财才又走错了路,可没想都他竟然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放过,实在是大逆不道。
魏秦两家的长辈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了。
而当事人魏如兰更是不知所措,她失望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倔强的富端,内心逐渐冰凉。
她一直以为,虽然与两兄弟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种扯不断的亲密联系已经建立,所以她才愿意护着他,护定他。
可没想到,到头来戳她一刀的竟然不是汪威龙也不是受害民众,而是自己这个心心念念的小徒弟。
“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汪威龙不动声色,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不能因为这么个小毛头得罪四大家。
“确凿的证据没有,但这些人都是做绸缎生意的,可能是生意之中得罪了魏家吧。”富端按照金二的说辞麻木的供述着,他袭击的人的确都是魏家的同行,这场构陷从一开始就是全盘计划好的。
“局长!不好了,媒体都涌进来了!拦不住啊!”一名警员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警服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了。
还没等汪威龙想到解决办法,一大票媒体便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汪局长,请问这次案件历时这么久没人办,是不是涉于魏家的权势?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犯案者是如兰武馆的人?”
“诶,魏家人都在!快拍照!”
“刚才那孩子说的是真的么?是因为得罪了魏家才会被这样整么?”
魏老爷被这一阵噼噼啪啪的拍照声震得痛疼,下意识的挡住了脸,他魏万宗的人生还没有这样狼狈过!
秦老爷也不能继续气定神闲了,魏家好歹是他们的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被爆出这样的丑闻,两人家以后在阳城还如何自处呢?
“你们是哪家报馆的!”秦老爷跨步向前,亲自捂住了一个小记者的相机镜头,那严肃的表情不怒自威。
小记者不禁吓得一个哆嗦,自己是忙昏了头么?居然没注意到自家幕后老板秦老爷也在!
糟了糟了,自己的饭碗还能保住嘛!
一众记者立刻放下了相机。只有几个不属于秦家旗下的还在零星拍照取证,也很快就被警员们拖走了。
阳城之内的主流媒体幕后基本都有秦家的身影,控制舆论一向也是秦家的手段之一,只是这么敏感的案子想要压下去怕是也不容易。秦老爷也只能尽力而为,回去之后有的是关系要打点了。
事态暂时得到了控制。众人勉强松了口气,可是此事仍是困局。
“这可如何是好!”怒不可歇的汪威龙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事情已然公开,如果只是这个小毛贼,倒是还好处理,连上魏如兰,这事情便胶着不堪了。
他偷偷的瞄了瞄魏秦两家,谁都不愿意先发声。这件事难就难在这么一闹形势已经变化,即使是权倾阳城的四大家也不能不顾民愤,本就时局动荡,谁又能在这乱世保得绝对的平安呢?
“秦老爷魏老爷请先回吧,汪某一定会彻查此事,必定不能让无辜之人蒙受冤屈。”事已至此,只能牺牲这个小鬼了,只要他背了锅,就什么都能解决。
“来人,将这个小贼带下去,好好审问。”汪威龙眼神一动,旁边的警员立刻知道如何办事。
屈打成招,这在狱中司空见惯,罪犯少条胳膊缺条腿甚至丢了性命又有谁会在意呢?只是这次的对象年纪小了点。
富渊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自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他自知理亏,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但只要能保住哥哥平安他自己怎样也无所谓。
若是那班人违背誓言,他便一定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只是,自己真的对不起魏如兰,他想要抬头再看她一眼,却被凶神恶煞的警员粗鲁的押住头,力不能逮,被拖往了暗无天日的牢房。
“你们要干什么!我弟弟他一定有苦衷的!他一定是冤枉的!”富渊疯了一般的向前撕扯,纵然失望,他也是他唯一的亲人,这一去还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他还那么小!
秦振轩一把拽住了富渊,冲他摇了摇头。目前让富端进牢房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一来能给民众一个暂时的交代,二来能把他隔离,以免被人再次利用。
“你们打算对他用刑?”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如兰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不管富端怎样构陷她,都必定不是出于本意。
看他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只是一个被人当枪使的无辜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