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看着小柳委屈的快哭了的样子,不禁将她搂入怀中安慰。
“如果冷静的看待这件事,杨晨恐怕非常憎恨柔姨和小桃。”秦振轩率先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柳在如兰怀里猛然打了个哆嗦,恨?这是她从来不敢去想的一个词汇。尽管她并不是没有察觉。
可是这种念头总是很快的被她赶出脑海。她的声音近乎尖细高亢起来,仿佛全身都在拒绝着这个结论。
“不会的!哥哥不是恨柔姨和小桃,也不会恨她们!他一定是因为愧疚而不敢见她们!你们不是杨家人,所以不知道。几年前杨家大火,都说是因为哥哥的欢迎酒,所以才会引起火灾,他当时不能原谅自己,所以远走了好几年。这样的哥哥对他们只有愧疚,怎么会有憎恨呢?”
小柳难以自控的望向如兰,“你说是不是,师姐?”
魏如兰一时语塞,她不知这种境况下该如何向小柳解释,她搞不清楚真相,也不知该如何提起她性别的事。
“酒厂到了,小姐。”魏家的司机及时打破了僵局。
“我们先下车冷静一下,再继续说吧。”秦振轩心中也是无奈,将两人迎下了车。
杨家的酒厂规模很大,正是魏如兰刚才路过的地方。进入厂内,她才发现这里其实很热闹。成缸成罐的酒巍巍壮观,还有酒曲的香气与蒸腾的热气,恍如进入了酒仙的世界。
小柳在熟悉的环境中逐渐平静下来,“师姐,你可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和母亲玩捉迷藏了,我常常会藏在酒缸里让她找,而她又总是装作找不到我的样子,妈妈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如果她还在,只可惜……”小柳低头,陷入了更深远的回忆之中。
话已至此,黯然神伤,如兰不忍心看到小柳这般姿态,不禁跟着落泪。
然而,秦振轩却异常冷静。他突然将如兰拉了过去,尽量远离小柳的方向。
“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小柳的过去,她母亲去世的时候,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别看她性格开朗,可是这一幕幕从来没有在她的心里消失过……”如兰以为未婚夫是要安慰自己,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兰儿……”秦振轩眉头紧锁小声低语,表情严肃的能拧出水来。
“难道,你没发现里面有古怪?”
“当然有,杨晨的表现很不正常,可是我们也无从知道原因啊。我总觉得小柳是女孩的事不能告诉他,虽然我说不出原因。”魏如兰拭去眼角的泪水答道,情况太迷惑,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秦振轩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她:“兰儿你对小柳的过去很了解,所以先入为主。可是你仔细的想想昨天夏文城对我们讲的故事,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可不止一个。”
“矛盾之处?”魏如兰静下心来,快速的翻阅着昨天的回忆。
除了小柳隐瞒性别之事,难道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么?
“小柳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秦振轩玩味的说道,这其中的谎言不只是小柳的性别,恐怕还有小柳的身世。
忽然之间,她瞪大了眼,对啊!这么明显的问题,她怎么会没发现呢!
都怪自己先入为主,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倘若事情真是如此,那么……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杨家大宅的奇怪之处?”秦振轩见她恍然大悟,进一步提醒道:“这屋里没有佣人还可以解释,可是竟然连一张供奉父母的照片都没有。”
魏如兰鸡皮疙瘩顿起,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
如果杨晨真的如同小柳所说一直心怀愧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即使时代变迁,这件事也说不过去。
毫无疑问,杨晨的确是憎恨着父母的,一个满怀亲情的人不可能如此冰冷。
而且,如果果真如此,那么他憎恨柔姨,憎恨小桃也就说的通了,甚至他对小柳的各种限制也都说的通了。
可是一切都是他和秦振轩的猜测。
如兰手中大力揉搓着衣襟,几乎揉碎,她头一次面对这么复杂的恩怨情仇。
“或许柔姨这个长辈会知道所有的事。”秦振轩仰头到,如果他猜的不错,至少柔姨对小柳是真心实意的。
“师姐,你们快来挑酒吧。”发完呆的小柳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招呼两个情侣来品酒。
“小柳,”如兰觉得事不宜迟,这个谜团她一定要尽快解开,“酒什么样都可以。我们去找柔姨和小桃吧,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他们么?”
小柳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纯真的笑容:“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们赶紧走吧!”
她一蹦一跳的往车上赶去,望着这活泼可爱的身影。魏如兰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这个笑容。
路似乎因为煎熬而显得格外漫长。
杨家的别苑与住宅大相径庭,古香古色的中式木制结构,远远望去亭台楼阁在绿植之间若隐若现,走进了门口,还有两尊大狮子摆在门前,古朴至极。房屋虽小但建造之时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
入门前,如兰拦住了心心念念的小柳。
“小柳,柔姨可知道你是女孩子么?”
小柳有些愕然,瞪大了眼睛:“师姐,你说什么呢?我从小就是柔姨照看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平时大家说我是男孩子,只是因为我的摸样性格有些彪悍罢了。”
如兰苦笑,不知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过很快一切都会明朗,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跟小柳说明真相。
“阿姨,杨桃!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啊?”门虚掩着,杨柳激动的一把推开大喊道。
但是别苑里却十分安静,没有人应答她。难道这里也没有佣人么?
如兰回头和振轩交换了眼神,一切谨慎为上。
“怎么没人出来呢?也没有佣人呢”小柳自言自语道。
“虽然我理解现在是新时代了,但是小桃还是个孩子,而且还病着,怎么说也应该给她们配个佣人的。”她的记忆里无论主宅还是别苑都是温馨热闹的颜色,而如今变得这么冷清,一点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了。
三人戊自往屋里走,“阿姨,杨桃,我是杨柳啊,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啊?”
小柳叫了好几声,才终于在走廊的方向听到了一点声音,依着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小不点正躲在厨房门后,她长长的头发乌黑发亮,两颗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杨柳看,白嫩的小脸因为紧张有些发红。
这不就是妹妹小杨桃么!才几天不见,她却消瘦了许多!杨桃也认出了姐姐,小嘴动了动,刚要出声,却被打断了。
“小柳,你来了啊!”柔姨从杨桃身后走了出来,她还带着手套,许是在准备晚饭。
“柔姨,我想死你和杨桃了!”杨柳高兴的直接扑了上去,却觉得柔姨好像也比几天前更轻减了。
“啊,对了,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师姐魏如兰和她的未婚夫秦振轩,今天多亏了她们送我来。”
如兰和振轩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小杨桃一看到她们就往小柳身后躲,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警觉性。
“哎,早知道今日有机会过来,我就把给小桃买的礼物拿过来了!”小柳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给小桃准备了许多的礼物,只为了看看妹妹可爱的笑脸。
她亲密的挽住了柔姨:“柔姨,小桃的病好点了么?”
“还没,应该一段时间内都说不了话,医生让静养的。”柔姨急忙回答道,小桃乖乖的看着小柳,点了点头。
“啊?那很严重么?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没事的,就是暂时说不了话。”
“哦……”小柳看着小杨桃,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这么可爱的孩子受罪真是于心不忍。
“小桃,你要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小柳摸了摸杨桃的头,小杨桃懂事的点了点头。
这一副温馨的画卷,似乎根本没有外人插入的余地。
可是如兰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叙旧,更是为了解开谜团。
她刚要上前询问柔姨,却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在厅侧矗立,奇怪的是,刚进来的三人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直到他主动向前进了两步。
这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魏如兰自小习武,对陌生人的气息十分警觉,如果有人能够在他面前隐藏气息,那必定是个绝顶高手。
她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将一众人等护在身后,集威怒于眉眼之间,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男人。
这位男子皮肤白嫩,身着白大褂,领口更携带着西洋听诊器,嘴角盈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是医生?难道她的判断有误?
屋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情绪。
柔姨最先打破尴尬,主动介绍道:“两位贵客不要介意,这位是林医生。杨晨怕小桃的病发展下去不利,昨日就带了这位医生来,林医生是读西医的,以前也做过家庭医生。所以就在别苑住下了。”
“还是哥哥想的周到,他找的人肯定是最好的。”小柳虽然嘴上这样讲,可是心里却有些别扭。小桃的病固然需要人照顾,但是还不至于单独委派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这对阿姨的声誉也是不好的。
如兰听了这番说辞却也是不信服的,她从没见过哪个医生是这般的深藏不露。
她刚想问清楚底细,却被秦振轩从身后拍了一拍。那意思她明白,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那位林医生与众人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之后便退到大厅里侧,默默的看着众人,好像任何人事物都影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