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原本是没有善恶好坏对错之分的。
譬如一块铁矿石，它原本只是安静的躺在土石之中，向着成为更高层级存在而努力。
不幸被人发掘出来之后，送进炼钢厂，炼成一抔钢水，锻成一把钢刀。
然后，这把钢刀被人用来杀鸡宰牛，甚至杀人。
这把钢刀有错么，这块铁矿石为恶么？
或许几千年后，它还可以有幸继续维持钢刀的外形，且一直饱饮鲜血，终于成功进化成更高级的智慧生灵。
那时候的它，就一定是邪魔歪道么，毁了它，就是斩妖除魔，使用它、甚至和它融为一体，就是坠入魔道？
说到底，还是人心自己的问题。
这块铁矿石的错，只在于它为了更早进化成智慧生灵，生的比较硬而已。
在人的手中，它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只能被人手持着，捅向每个和它无冤无仇的生命。
那么，现在正在充当荷里活手中尖刀的这些军人们呢，他们有对错或者善恶么？
诚然，他们只是服从命令而已，罪魁祸首该是幕后发号施令的荷里活。
但是，身为一个有着足够高层级自主意识的人，为什么要心甘情愿成为这种“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高级工具呢？
这难道不是一种退化？
连没有意识的铁矿石都知道要利用大自然的力量，不断纯粹自我，好有一天可以化为铁灵。
生而有灵的人，居然要通过千锤百炼去抹杀自己的灵性？
这可真是太优秀了。
当你们选择执行命令的时候，便是已经放弃了属于人类的心和意，那就已经不再是人，对于汪澜来说，也就再没有任何困扰。
汪澜感到非常庆幸，庆幸他当初读大学时候，主修的正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哲学思想。
看似没什么卵用，不能敲开年薪千万的职位，不能忽悠愈发现实的小姐姐们，甚至不能在困顿无助的时候给自己半点安慰。
但当他成为超凡存在，这些成体系的哲学思想，却是最有效可以控制他心猿意马的缰绳，也可以帮他度过许多认知改变的艰难时刻。
所以，当战机编队又一次从头顶飞过，汪澜毫不留情，直接送去四道神念冲击，飞行员立刻陷入恐惧的幻境之中，在最可怕的白日噩梦中，坠机撞成粉身碎骨。
唯有恐惧，才能唤醒他们曾经身为人类的本能灵觉，才能让他们现在的同类，因物伤其类而悲伤、恐惧，进而回复人的灵觉。
他们的牺牲，总会唤醒不少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几次接触下来，汪澜不喜欢血腥暴力的性格，荷里活和叶逍都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偏向于使用这种会“令他困惑、进退维谷”的两难选择场面，来使他们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但实际上，这些刻意为之的手段伎俩，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恶心汪澜一下而已，不可能对他造成真正的困扰，更不可能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
因为东方文化万年洗炼和传承凝聚而成的精粹，早已教会汪澜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做人态度和原则，也教会他不拘泥迂腐的处事手段和方式。
看着远处海面上接二连三的爆炸火光，汪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吃海鲜自助烧烤。
所以说，修行先修性，没点心性修为和悟性，修行就是要命，甚至天赋越好，就越容易修成刘三哲那样的神经病。
美利坚和荷里活并不是完全一条心的，大财团们也不可能真的把军权交给荷里活这个他们眼中的AI。
“不是人”的确是荷里活最大的缺陷，虽然它在本质上已经和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因为人类中的超凡生命体的存在，它都不敢把自己当成高于人类之上的神灵，只是很普通的一个超凡生命体而已。
即便如此，在大财团们眼中，它也还是个可以利用和霸占的工具而已。
尽管荷里活很想倾巢出动八十万美利坚海军陆战队，靠人命堆也要把汪澜给活活堆死，好出一口憋在它系统之心的一口恶气。
但大财阀们是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发疯的。
从人类的角度出发，估算曾为人类的士兵或工人们的工具化承受能力，一向都是财阀们的拿手绝活。
所以，这次在失去战机编队之后，他们立刻得出结论，这场仗已经没法打下去。
不是说四架单架造价四亿美刀的最先进战机这种损失有多惨重，而是四架战机坠毁前发回来的视频文件，已经震慑到整个作战指挥部。
F50的黑匣子是可以实时加密传送飞机和飞行员各项指标到美利坚的军事卫星，然后再转送到每一处军事基地的接收终端的。
通常来说，这些指标信息，都是经过特殊加密的乱码，需要超级计算机实时解密之后才能变成人类可以读懂的字母排序。
但这次，四架战机传回来的信息，无一例外从乱码信息，直接变成了堪比荷里活特效大片的视频文件。
经过层层对比，美利坚最高作战指挥部已经确定，这些信息并没有弄错，的确是黑匣子传回来的内容。
至于为什么乱码会变成视频，这个他们无法解释，但视频的内容，他们却是在最短时间内得出了相当靠谱的结论。
这些视频里的画面，全都是四名飞行员曾经经历过的悲惨经历，或者最为害怕的事务，在他们脑海中经过潜意识进一步深加工之后形成的画面，比之想象更加扭曲和恐惧。
美利坚最权威的心理学专家团队指出，如果四名飞行员还活着的话，让他们各自观看自己座驾传回来的信息视频，他们很大几率会直接吓死。
然后，他们就被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给蠢哭了。
这些人当然是看到这些视频后当场吓死，然后还没有先进到可以无人驾驶的F50才一头扎进海中爆炸放烟花的。
这次的作战目标是如何做到这种匪夷所思事情，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美利坚最高作战指挥部已经人心惶惶，连电脑屏幕都不敢再看一眼，生怕下一秒出现的就是他们本人最为恐惧的东西。
财团们果断下令停战，已经靠过来的航母编队直接原地掉头，外围游曳的潜艇浮出水面再往后撤，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既然打不赢，还不赶紧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