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感觉就像一个没有重量的梦,轻松而安详让人不觉沉沦其间。
如果能从沉睡中再次醒来,你会做什么?
我想回去再看一眼,哪怕一眼就足够了——张三在心里默默许愿到。
似乎接收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心脏再次缓慢而沉重的跳动起来,接着浑身的疼痛感刺激着大脑让他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
然而张三的心情是无比喜悦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词汇可以准确形容再次回到人间的感觉。
美妙到了极致的愉悦。
他睁开眼,先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周围空间被黑暗填满,上面只有圆圆的微光散乱的照射下来。他感受着周围将他包围的液体,很粘稠还带着丝丝腥气和药香,很微妙的味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粘稠的液体、圆洞形的光柱、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曾记得自己以前来过这个地方。
他苦笑了一声,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早已不是如绞肉机般的斗场,而自己“死后”尸体不知道被谁弄到了这个地方。
下去吧老兄!
他默念着将搭在肩膀上的手臂一甩,那人没有沉入水底而是缓缓的向上飘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又自己飘了回来在他面前左摇右摆。
嘲讽我?
张三摇摇头,尝试着向光束中心的微光接近,却发觉身体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眯着眼睛,从双肩到摸到一双细丝——这些丝挂着他的双肩深深嵌入血肉之中。他双手拉扯细丝:这东西很长,很有弹性,而且坚韧。
而细丝另一边通向中间那束微光,向上无限延长。
就像吊死鬼一样。
张三试着调动全身的真气,想要切断肩上的细线。却发现气海之内一片荒芜,好像从前十几年的苦修只是一个幻梦。
没办法了,用牙咬吧,不管怎样先逃出这个鬼地方先。
他翻了个白眼,踩着另一位老兄慢慢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一点一点用牙齿磨着细丝。
不过一会儿,他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用牙咬的尝试除了给自己的牙齿弄了两个豁口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他发现那丝线已经深藏在血肉深处,现在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想要弄断它怕是要费些功夫。
同样,他发现周围身处的液体,虽然有点恶心,却在快速的修补他身体上的伤口。
刚才为了弄断丝线不小心在自己肩膀上划出的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征兆。
神奇的小药水。
他感叹了一句,或许可以那样试一试。
他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把住肩膀,右手拼命的将丝线从身上抽离。肩上的肌肉被丝线撕扯割裂,丝线缓缓的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出然后就又弹了回去。
张三嘴中猛然吐出一串气泡,好一会才恢复神智。
看来把他们拉出来。再用浓液修复伤口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他发现在浓液里不用呼吸,只是这里面光线太暗,只能看见这里的轮廓,不能看见太多。
“我怎么听见有动静?”
深井之上,两个守卫正在看管着一个轮子。轮子上缠绕着几十条白色的丝线,墙上更有数不清数量记载着身份编号的绳索。
“里面那么多尸体,偶尔互相碰撞有移动也很正常,怎么,你还想下去看一看?”
那说话的人心中犹豫了一下,却听同伴再次说道:“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龟大人掌管的,你觉得这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吗?或者如果里边的东西发生了异变,你能控制得了吗?”
年轻的守卫有些疑惑着看着轮盘,他刚才分明发现,有一个白色的轮盘,微微的动了一会儿。
“我觉得还是从上面看一眼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此说道,同伴见他坚持如此,从嗓子眼儿中发出一声嗤笑。
突然,上面亮光照射而来,就像在黑夜的天空上挂上了一轮明月。
张三努力的睁大了双眼,发现周围的兄弟竟然多到数不清。其中有男有女,他们双眼紧闭,虽然数量众多可排列却是分明。
这里的尸体一共有三类,最惨的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遍布所有空间,第二种被粗绳悬挂在半空中,少数第三种和他一样被细丝挂在粘稠浓液中。
那些被挂在半空中的身形干瘪早已死的不能再死,而水中的那些尸体却偶尔从口鼻之间发出“咕噜噜”的气泡。
这么多尸体,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张三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这些人都没穿衣服。
张三脸上闪过一丝怪异,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不断的在心中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那些被挂在半空中的兄弟们头上被戴着面罩,长长的绳子绑住了身体各处,无法从面部上分辨出身份。
像是一具具吊在空中的蛹虫。
张三向下望去,有一抹黑色物体在移动,他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东西,可彼此的距离实在是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他转而观察身边那些被丝线挂住的人,这些人身体一个个呈现完美的肌肉形态,可他们大多都是有缺失的,不是缺一条手臂就是少条腿,只有少部分是完整的。
多亏我也是完整的,我可不想一醒来发现自己身体缺斤少两的。
直到现在,他才静下心来细心查看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当年一样。
不过自己的胸膛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如刚出生孩童巴掌大般的锁形烙印,并且微微的起伏着像是另一个呼吸的心脏。
有点惊悚。
上面的光束又被盖住像极了云遮月,深井之中被黑暗所吞噬。
张三摸了摸他的光头,从前迷倒万千少女的飘逸长发已经不再。
嗯~
他满意的接收着从手上传来的光滑触感,顺着头顶一直摸到了脑后,啥时候后脑勺磕出包来了?他继续往下摸着,隔着温软摸到了两排坚硬的东西。
后脑的骨头也被磕出来了?我就说水下挂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残疾,没想到我的竟然是脑残……
他继续摸着,想要丈量一下伤口的长度。
忽然,张三愣了一下,心里有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猜测。
“再试一下。”
他口中嘀咕着,抠开那坚硬的两排骨头,直到摸到了那软滑湿润有弹性的东西,他的脸一下子瞬间变得灰白。
我的,我的脑后竟然长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