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隅听说是月娘将自己带回来的,因此十分感激。大夫来过之后,林隅告诉他下雨时有腿疼的毛病,谁料竟然是风湿,没想到越璎珞年纪小小就落下个风湿的毛病,林隅无奈地叹了口气。
送别大夫后,她按照大夫给的方子按时吃药和按摩,便也不那么疼了。
这几日下来,由于重病在床,存下来的食物快吃光了,若是再不去找新食物,那么自己和月娘非得饿死不可。期间月娘也说去找苏凌说下人和侍妾克扣饭菜的事情,可总是被林隅拦住,林隅说王爷巴不得她死,自然是不会管这些的,再者,这沁芳阁上上下下几十个婢子,无一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现在大家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倒好,若是到王爷跟前去告状,王爷不帮我们,那些个婢子婆子也对我们下手,那就在劫难逃了。
若是自己真的死了,王爷随随便便编个什么重病暴毙之类的话也就糊弄过去,自己想逃出凌王府的愿望也就破灭了。
现在一时风头,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去找苏凌商量,他没有理由不接受自己的离开。
夜里,林隅饿得头晕眼花,翻身下床,见月娘睡着,便想着去厨房再偷点东西,她一向有隐藏的天赋,在学校,总是被班里的同学欺负,那么这时候隐藏就是最好的,上课他们不敢造次,下课只要她们找不到自己就好了,林隅总是能藏得很好。
自从林隅嫁进王府,这府上就没有给过一天的吃食,她认为苏凌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因为他在默许。
林隅找到了厨房的位子,也摸清楚了厨房换班的规律,因此到晚上的固定时辰就会去偷点吃食,或是剩菜剩饭,或是今天没吃完的糕点,亦或是准备的明天的饭菜,多多少少都会拿一点,拿的不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林隅走到厨房门口,绕了条小路从后门进去,果然厨房已经空无一人,她慢慢把窗户打开,翻身跳了进去,镇北王府的厨房是不锁窗户的,因为没人会到厨房里去,因为上到主子下到仆人,没有人吃不饱饭的,除了她这个镇北王妃。
这给了她很多方便,她看到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糕点和还没倒掉的剩饭剩菜。她开心得像是看见了什么珍宝,她从来不挑食的。
苏凌本来不想再考虑越璎珞的事,可想到那大夫说她身上还有风湿,就不禁想到三年里她独自漂泊的苦楚,让她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患上这种病,或许是三年来的苦难,让她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仍觉得越璎珞怪怪的,因而现在前去沁芳阁并不是看望越璎珞,而更是监视她。
苏凌到了沁芳阁,却没找到她。只好作罢的苏凌路过厨房,听到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先以为是老鼠,想到厨房的清洁如此之差,正欲发火,却看到一个黑影来来回回地窜动。
难不成是刺客?
苏凌慢慢靠近。
林隅拿糕点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她明显感觉得到有人靠近了这里,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她说不出原因,自从来了这里,听觉嗅觉动作都比以前灵敏了很多,虽然越璎珞的身体比较瘦小,力气却是很大的,这有人靠近,她也迅速察觉出来。
苏凌自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还用内力调节了自己的呼吸,他因此没有轻举妄动,他想看看这个刺客到底要做什么。
林隅慢慢靠近那扇开着的窗户,动作轻柔得几不可闻。
苏凌没看见人影,他只听见蛐蛐的叫声,风声,还有树叶的沙沙声,而那阵脚步声却消失了!
苏凌大惊不妙。忙推开门,这厨房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那扇开着的窗户,苏凌矫捷地跟上,看见一道黑影在前面狂奔。
林隅顾不得回头,她害怕被发现。她基本上不出沁芳阁,所以这镇北王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她,若是被发现,轻则以后偷不了吃食,重则被当成盗贼打死,无论哪一种,都是要命的。
林隅见身后人越跟越近,她看见正前方有一片荆棘,虽然诧异镇北王府为什么会种有荆棘,但是她环顾四周无路,只好跳进那经济之中。
苏凌追到此处时,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荆棘林锋利非常且又密,断断是藏不下人的,此次刺客武功高深,竟能躲过自己的轻功,苏凌再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的确没发现任何人,只好离开。
这片荆棘的确锋利,也的确密,藏一个成年人是断断不可能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林隅,她只有十三岁,且身材瘦小得像是干柴,她藏进去也花了点功夫,好的是没要半条命,不幸的是手臂上被刮出一条几公分的血淋淋的伤口。
她从荆棘里爬出来的时候,怀里的糕点都沾上了血,散落一地,她呼呼地躺在地上,心情复杂。
她慢慢把糕点捡起来,抱在怀里,踉踉跄跄地回了沁芳阁。好在没有婢子发现自己不在,林隅回到房间,随便抓了块布,自己包扎,将血止住,再将长袖子放下,就什么也看不出了。
她拿出糕点吃了几口,剩下的包好放在枕头底下,留着下次再吃。
第二日,苏凌气得将镇北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仆人召集起来询问此事。一大院子里的人战战兢兢,跪得整整齐齐。
“刘海,你自己领罚吧。”苏凌道:“本王最见不得一次二次出错的人,先是王妃在新婚之夜跑掉,再者镇北王府混进了刺客,你这个大总管是不是觉得生活太悠闲?”
“老奴知错。”刘海道。
“五十大板,自己去领,然后在一周内,找出这个刺客,不然你就告老还乡吧。”
“然。”
“还有你们这群饭桶,是觉得这抓刺客的事情都要交给本王来做吗。”
“奴才们不敢!”
“我看你们是敢得很!”苏凌不单单是气镇北王府的仆人,更是气自己,气自己武功非凡,仍能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