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茧接过糖葫芦，眼里还有些模糊，朝着灵川甜甜一笑，剥了糖衣吃着。
她其实很喜欢吃糖，平日里见着那些扛着糖葫芦棍子的小贩走来走去，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好像看着就能够吃到一般。
有时候酒楼老板也会给她买一串糖葫芦，或者是买些别的糕点，都让云茧省着带回来给了伶娘。
这一整串的糖葫芦属于她一个人，还是头一次。
“好甜啊。”云茧朝灵川笑着，灯火照应在她脸上，只露出个削尖的下巴，面纱被风吹动，隐约露出眼睛的一角，星火倒映在她眼里，分外的好看。
“老板，给我点儿钱，我得给妖怪们付账。”雨织从人群里挤进来，一见着灵川便伸出手来。
跟在雨织后头的还有几个小小的煤球精，煤球精落在云茧肩头，欢快地跳了几下，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多少？”
“一两银子。”
跟之前那根糖葫芦一样，灵川伸出手的手心出现了一块银元宝，扔给雨织，雨织忙捧着，一张脸笑得像开了花儿一般。
“那我去付账了！”雨织拿了钱转身就跑开了，隐入人群，消失的不见踪影。
灵川嘴角勾笑，见云茧没了看杂耍的性质，就道：“趁着今天来了，我带你去挑几套衣裳。”
好端端的，买什么衣裳？
“不用的，我住的那个房间，有我能穿的衣裳，有很多呢。”云茧推辞道。
灵川不由她说，扇子一拍掌心，戏谑道：“那些都是别人穿过的，你才得了十两金子，给自己买套衣裳都舍不得了？”
云茧摸了摸怀里，面上有些尴尬，她原本以为是灵川给她买，谁知自己会错了意，是自己掏钱。
“那就买吧。”云茧咬牙道，反正日后吃住都有，她也没有地方花钱。
见云茧妥协，灵川才笑道：“走吧，不仅衣裳得买，脂粉也得买。”
有钱，那就花。
云茧不得不叹一句这妖怪驿站的人是真的多，几次三番的差点把她同灵川挤散，有时一走神，前头就看不见灵川胖成球的身影了，再一眨眼，灵川又在不远处等着她。
同时也有些感叹，这么多的妖怪，却没有一个去灵川的官驿入住，真真是凄凉。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一个门庭若市的店家门前，上头匾额写着『翊星阁』三字。翊星阁外头站的几乎都是女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些什么。
“翊星阁阁主云枳是我的好友，要是有看上的，尽管拿去。”灵川带云茧进了门。
“灵川君，您可好久没来了。”门口的小厮忙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您可算来了，雨织在逼着我们阁主将宝钏卖给他。”
云茧一愣，雨织也在这儿？他不是才拿了钱去给清洁费了么？
灵川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由着小厮将他带到一间房子门口。
“云枳，我就说了吧，这宝钏你不卖也得卖！这是十两银子，我就只有这么多了，你要是不给，我就揍你！”这是雨织的声音。
“不卖。”
“不卖我就抢了！”
“你不敢。”
“我怎么不敢？你怕是不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
“祸妖，怎么，很可怕？”
同雨织交谈的男声听起来分外的清冷，藐视一切的清冷。
“……”雨织沉默了半晌，最后有些无力，“之前你说过，这宝钏十两银子就卖。”
“于你，多少都不卖。”声音听着有些嘲讽，很难想象雨织在人前会吃这样的亏。
“那件事，是我的错，可我已经弥补了！我舍弃了多少修为你不知道么？我差一点形神俱散你不知道么？我已经在改过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雨织这话听起来有些委曲求全的味道，云茧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空山姬说的雨织十年前差点灰飞烟灭的事情来。
所以，雨织同云枳的纠葛，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系么？
又听里面的人说道。
“我不原谅。”云枳的声音越发冷硬，“是空山姬和灵川保你，不然，你早就死了。”
听到这儿，灵川一脚踹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踱步进去，一边说道：“雨织，你怎么在这里？”
雨织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灵川会在后头，脸上瞬间涨了一层红色，闭着嘴巴不说话，高扬着脑袋。
云枳只是微微一瞥眼看了灵川一眼，轻哼一声，也不说话。
云茧也不敢说话，只得看了眼让雨织那么心心念念的宝钏是什么东西，那宝钏正躺在云枳的书桌上，一个精美绝伦的礼盒里头，白银打造的手钏镶了白色的宝石，美则美矣，但这明显是女人的东西。云茧好奇地看了雨织一眼，雨织正巧也在看她，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会儿。
“钱结了？”见没人应自己，灵川再次发问。
“给了。”雨织不自觉地将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也不看灵川。
“我刚刚好像听见，你要用十两银子买这手钏，手钏可是女人戴的，你……也要戴？”灵川这么问，就好似逗着猫玩一般。
雨织梗着脖子道：“没人规定男人不能戴手钏。”
“若是你自己戴，那我买来送你。”
“我突然又不喜欢这手钏了。”
“呵。”云枳的一声冷笑，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再看向他时，他目光灼灼，却透着几分轻视，“你二人感情真好。”
怨气冲天。云茧一时只想到这么一句来形容云枳。
灵川倒是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将手钏拿起，盖上盒子递到云茧手里，说道：“这手钏送我了。”
“随你便。”云枳脸色虽臭，但也让灵川拿了，阴鸷地看了雨织一眼，继而又冷哼了一声。
灵川不计较他的阴阳怪气，继续笑问道：“我记得你不久前得了一对玉镯，品色极好。”
“怎么？又想要？”云枳说着，也从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一个锦盒来，将锦盒放在桌上，按下机关，里面缓缓升起一个架子来，两只玉镯躺在中央，润地仿佛能够浸出水来。
“的确漂亮。虽然色泽不够绿，好在清透如冰，是个好东西。”灵川拿起一只玉镯，对着烛火照了照，玉质透亮不带一丝杂质，流光溢彩，绝非俗物。
云茧正伸长脖子瞧着，下一秒那价值连城的宝物却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玉镯不大不小，刚好卡在云茧的手腕，在她还没回过神来时，另一只玉镯也套进了手腕，两只玉镯碰撞出的声音分外悦耳，却让云茧心头猛然一惊。
“这玩意儿我收下了。”灵川摇着扇子，话是对着云茧说的，“见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