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晚饭吃的都是什么啊?”杨嘉诺看着桌上那些无法分辨出原材料的食物,杨嘉诺可以确定它们不是土豆、青椒、西红柿、洋葱、辣椒、玉米这些现代人喜欢的食物。
“胡麻粥配冬苋菜还有两碟腌制的咸菜呢,分别是芜菁、芥菜。”
“咋都是弄成黑乎乎的了?”看着桌上这三碟黑乎乎的颜色差不多一样的菜。
“这些都是下人们吃的东西,掌勺的是个粗鲁的厨娘哪有废那么多功夫做这好些人的吃食,都是随便煮熟加点酱汁便好了。”琳琅不满的嘟着嘴巴她是四女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襦裙,白色的轻容纱披帛被她随意的绕在自己的手臂上。和其她几位姐妹相比琳琅身上并无任何点缀的饰品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盘成双环髻。
“倒是公子中午吃的醋芹我好久都没吃到了。”琳琅用手抓住了杨嘉诺的胳膊不停摇晃:“什么时候公子也和云姨说一下嘛,让我们去内房吃。”
年纪最长的瑾瑜见琳琅居然抓住杨嘉诺的胳膊,便喊了一句“琳琅!不可如此失礼。”然后她一只手压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伸长胳膊抓住了琳琅的肩膀。琳琅根本就没有防备瑾瑜这一手,被她这么一拉立刻失去平衡倒向了背后满桌饭菜的桌子。
坐在琳琅右侧的缨璇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立时丢开自己手中的碗筷搂住后仰的琳琅。坐在对面的璎珞则想起身拉住身边的瑾瑜。可当她起身的时候由于太急膝盖顶到了饭桌。桌子被顶翻,这满桌的饭菜汤汁给撒了出去弄得四人衣服上身上到处都是。
“唉~好啦,这下不仅没的饭吃,还把衣服都弄脏了。”璎珞看着大家弄的满身汤汁的衣服无奈的叹了口气。
琳琅用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甩掉了沾染在衣袖上的饭菜嘟囔道“反正也不好吃,就当减肥好了。”琳琅此刻倒是闹脾气了,本来饭菜就不合口还被弄得满身脏兮兮的。
拿掉头上扣着的胡麻粥,瑾瑜看着琳琅在一边置气便更是火不打一处来“你到好意思生气,你有半分做下人的样子吗?今天便是公子护着你,你也是逃不掉这一顿打。”说完挽起袖子就去捉琳琅的手。
琳琅抽出被瑾瑜抓住的手大喊到“你就是仗着自己大几岁,是公子从小的玩伴才总是欺负我们这些后来的。”
“大家都别吵了!瑾瑜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难道你想在公子的面前出丑?”看着脸色气的铁青的瑾瑜,缨璇伸出手挡在了琳琅和瑾瑜中间。
“等小高高回来,我看公子还会不会这般纵容你。乜~”琳琅把身体躲在缨璇的身后扮鬼脸吐着舌头进行着挑衅。
“你!”瑾瑜被琳琅这么一气便又想冲过来打琳琅。
“好了,都给我消停点。还有,琳琅你快点向瑾瑜姐姐道歉。”就在一旁看着整个事件发生全过程的杨嘉诺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发现冲突已经升级。这四个侍女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如同好姐们一般和和气气,可一旦发生点什么,还不知道要闹多大的矛盾。
琳琅不满的看着杨嘉诺:“凭什么,又不是我的错呀。”
虽然起因是瑾瑜试图阻止琳琅抓住自己的手,可问题的主要矛盾还是在于琳琅的嘴巴不饶人“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快点向瑾瑜道歉。”杨嘉诺铁青着脸看着琳琅,这个小丫头被这一吓差点委屈的哭出来,眼眶里蓄着泪水可又不敢放肆大哭。
“你就向瑾瑜姐姐道个歉,然后公子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就跟你过不去。”站在瑾瑜背后的璎珞和声细语的劝导琳琅。
琳琅脸色怔了怔,然后恼羞成怒地大声道“我又没说错,瑾瑜姐她本来就喜欢公子。”
瑾瑜被琳琅的话挤兑的先是脸色潮红,然后又刷的一下变得刷白没有一丝丝的血色
“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有趣。”杨嘉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琳琅,一直到把琳琅盯得浑身发毛。也把缨璇、璎珞吓到不敢在说话。
“瑾瑜姐,对不起!”说完琳琅终于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瑾瑜没有说话,脸色惨白的她只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任凭头发上的胡麻粥一点点的流到了她的脸上,她也依然没有如何动作。
“有些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说,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便无法被原谅。”杨嘉诺看了看趴在缨璇怀里哭的琳琅,转头对瑾瑜说“你喜欢的人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如果你想回家的话我会放你回原籍的。”
待杨嘉诺走出后厨天色已是黯淡,红色的夕阳穿过蓝色的云层照在院子的褐色琉璃瓦上,渲出一种含着血色的墨绿色光晕。
出了这档子事杨嘉诺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漫无目的的走在院子里却听到正有人喊着他的名字。
却见一个老管家从王夫人的别院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少爷、少爷,崔家的人过来了接少夫人回娘家,夫人正四处找你呢。”
跟着老管家穿过长廊,最后在杨府的正厅外停了下来,老管家恭敬的敲了门,方才轻轻的推门而入。
大厅很是宽敞,却只有王夫人与一位脸色淡漠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位。这男人年纪大约在而立之年,一头银白的长发已经没有半点黑色,他身穿一件栗色净面圆领袍,腰间绑着一根靓蓝色几何纹丝带。身材结实有力,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他应该就是代表着清河崔氏家族而来的人。他的下首位则坐着杨嘉诺的妻子崔明舒,至于王夫人的下首位则是一张空的椅子。
“母亲”杨嘉诺上前,对着上位的王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夫人止住了与客人的交谈,冲着他点了点头,挥手道。“诺儿,来了啊,快叫你岳父。”看到杨嘉诺已经到了,王夫人赶忙招呼着。
“不用,我还担不起他这一声‘岳父’。”这中年男子也不客气,态度也十分的恶劣。
杨嘉诺走到崔义玄的面前深鞠一躬“虽然不能叫你一声岳父,但是崔叔叔既然是我父亲的旧交,一声叔叔总归是受得。”
“快坐下吧。”望着杨嘉诺的到来,王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事情只能让杨嘉诺先坐下来。
“既然贵公子已经到场,那么我们就好好聊聊这个事情。”他的声音中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态度。
“当初我父亲在凉州别驾任上与上任观国公恭仁老爷子一起平定了西北之乱。尔后我与思训兄又一起共事多年、互为表里。”这个男人说起忘事仿佛是回忆起当年和杨嘉诺父亲的许多故事,本来充满着戾气的眼神中慢慢的淡了下来。
“本来我们两人是约定好了:如果是男孩就让他们认做异姓兄弟,如果是女孩则拜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便让两人结成夫妻。”只见那人手紧紧的抓住椅子扶手,过度用力的手指已经显得发白“不过,可惜我思训兄早逝,我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不顾父母妻子的压力,推掉了许多上门提亲的人。”
“我好意将我女儿嫁给你,你居然如此折辱于她,我崔义玄的女儿有哪点配不上贵府么!”只听咔嚓一声,那上好的乌木椅扶手就被捏成了碎块。被木刺扎破手的崔义玄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觉,依旧在用手牢牢抓住木块碎削。
冷清的空气令杨嘉诺发颤,此刻,杨嘉诺很恐慌,他害怕这位冲动的父亲一掌下来只怕自己莫不是要血溅当场。
“是我配不上令千金。”对于一位愤怒的父亲,杨嘉诺选择道歉,毕竟始终是自己的不对。
在一旁坐着的崔明舒终于开口说话了“父亲,我和夫君的事情事也只不过是有缘无份罢了。你不必如此生气。”
杨嘉诺身一震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崔明舒。这一眼,他再一次从崔明舒眼中看到了那种仰慕和决绝的眼神,其中夹杂着一丝的忧郁、一丝恍然若失。甚至他看到了这个少女对自己有所期冀的心思,仿佛只要自己一张嘴她便会同意留下来。
要说杨嘉诺对这位少女的想法,他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人姑娘长的漂亮又知书达理,唯一的问题也只是年龄上有点过于小了。自己刚穿越过来就平白多了个媳妇,这点的确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你到这个时候还护着他,这个小畜生到底有哪点好,这才嫁过来一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崔明舒的一句话瞬间又把崔义玄的火气给勾了起来。
“就凭您在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对我说,我将来要嫁的这个男人是整个大唐最值得托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