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吧的座位上梦魇,直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逼近,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坐满了人,却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求救。光线很暗淡,耳边充斥着嘈杂音响,空气里有香烟和汗液混杂的刺鼻气味。搭在鼠标上的手与邻座不过一根中指的距离,此刻多么希望对方不小心的触碰,便即刻苏醒过来。
久久凝视着那礼貌与冒犯之间的短隙,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等待。意识昏沉。
有一瞬间的恍惚,记起下班时,在楼道的墙壁上,看到陌生人留下的琐碎文字,一个别人的名字,附带两三句通俗的诗词,歌词,后面似乎还有作者自己想说的一些话,但写了开头几个字便戛然而止,字迹扭曲不清,语焉不详。大概是一个有着表达欲望却素质不高的人,容易想见他转眼丢下笔,骂一口脏话后,背影融入人海的模样。
从什么时候起,丧失了阅读长篇累牍文字的耐心,也失去滔滔不绝说服别人的动力,语言成为零散的,片段式的,觉得完整和真实是不存在且不必要的,人与人之间拥有的只会是一知半解和如鲠在喉。
??想,表达究竟是相信还是怀疑的艺术。
?笛卡尔说,怀疑一切。于是,意识到自己不应身处网吧的当下,四肢乏力地醒过来。是在地铁里,拥挤的车厢坐满了人,彼此的手臂不得已地紧紧贴着,窗外车辆正穿越漆黑的隧道,灯管接触不良,白芒持续闪烁。所有人恰如其分地自行其是。沉默或交谈。
语言是没有重量的二氧化碳。
列车随后抵达终点站,人们纷纷下车赶路,唯独剩下一对表情淡漠的男女,男孩趁着无人察觉赶紧亲了一下女孩的脸颊。看过一个故事,讲述一个精神病患,被关在与世隔绝的病房,警员来调查失踪案件,因此与之展开对话。会客室里两人保持一个中指的绅士距离。自然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就在警员即将放弃,对方突然借口要喝水,趁着监护人员离开的瞬间,迅速夺过对方手中的纸笔,写下了一个单词。之后,疯癫无状地被人带离。
“Run”.
三个字母,组成一个词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