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王后永远是我们埃及的王后,我们一定会护送王后离开赫梯重返埃及!”雪蒂信誓旦旦,只是不知自己会错了意。
“你们都愿意离开赫梯了?”伊瑟看向其他三人,不久前她们还在为她们的国王陛下争得不可开交,如今这是醒悟过来了吗?
“我们愿意!”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雪蒂私下查出了赫梯国王掳来她们的真正目的,这座庭院已先先后后死过23个埃及女人,就在她们现在居住的寝宫里。如果不是伊瑟,她们都将是接下来的三个。想到赫梯国王伪善的面孔下是这样一张残酷的面目,她们个个毛骨悚然,避之唯恐不及。
“那好!雪蒂,我们可以实施逃跑计划了!”伊瑟镇定自若。想必拉美西斯已经知道她人在赫梯,那么,她更有必要离开这里了。
“王后已经拟好计划了吗?”雪蒂惊喜地问。
“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赫梯王宫,还记得我们被带进王宫的那条路吗?”见四人摇头,伊瑟继续说,“我们进宫走的是王宫的偏门,那里比较隐蔽,守卫不多。雪蒂一定身手不凡吧?”见雪蒂微笑点头,伊瑟又滔滔不绝道,“我们二人联手一定可以击破守卫那层防线,只要等到子夜时分……”
雪蒂频频点头,又问:“哪天晚上开始行动?”
“事不宜迟,就今天晚上吧,我把路线图画给你们。”伊瑟只怕拖得越久,身份一旦暴露,她们就更难走了。
“可是……如果赫梯国王今晚又要王后……侍寝怎么办?”雪蒂担心道,不免又有些尴尬的样子。
伊瑟狡黠一笑:“所谓的侍寝不过是讲故事哄哄他而已,我自有办法脱身。”讲故事?四人目瞪口呆,傻掉了。
夜色渐浓,有如泼墨。赫梯国王的寝殿一如平常的灯火辉煌,伊瑟讲的故事也一如平常的扣人心弦。只是,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两个人似乎都有些许的心不在焉。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讲完了,下面我来给国王陛下讲的故事是……”伊瑟估摸着时间,略微有些心急。
“故事的最后都是男女主人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穆瓦塔利斯突然开口,“可现实真的是这样吗?伊,你怎么看?”
伊瑟闻言,恍惚间有些失神了,她和拉美西斯又何偿不是如此呢?成人的世界并非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很少会以喜剧收场,不是只要足够善良和勇敢,就会有仙女帮忙实现愿望。伊瑟若有所思道:“幸福背后总会藏着无人知晓的辛苦,可只要那爱情令人满足,就算是再辛苦依然会有人愿意付出的……”
“那你呢?你愿意为爱付出多少?”穆瓦塔利斯定定地看着伊瑟,直言不讳。
伊瑟默然不语,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她离开了拉美西斯便是对他最大的付出。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穆瓦塔利斯随口说道,就像是说他要吃饭一样自然。
“什么?”伊瑟大吃一惊,她给他讲《一千零一夜》,可并没指望他会像故事里的山鲁亚尔国王一样娶了她。
“你不愿意?”穆瓦塔利斯欺身压住伊瑟,眼里流露出奇异的笑意。伊瑟讪笑着,心念急转,此刻情况突变,子夜将近,她只能佯装就范,趁其不备再突然袭击了。
身下的女人星眸闪烁,樱唇微张,诱人探尝。穆瓦塔利斯轻俯下身,只见她粉面含春,双睫微颤,更是春心荡漾。伊瑟放在身侧的右手缓缓上移,在穆瓦塔利斯的后颈处停住,但见他鹰目微眯,无所防范,伊瑟瞅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袭向他的后颈。
穆瓦塔利斯颓然趴倒在伊瑟的身上,伊瑟轻轻推开他,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带紧房门走了出去,并对殿外的守卫说道:“国王陛下已经休息了,他吩咐天明之后方可打扰!”
守卫不疑有他,继续坚守岗位。伊瑟说完,遂翩然而去。
穆瓦塔利斯闷哼一声坐起身来,轻揉后颈,嘴里嘟囔着:“这女人下手真狠……”眼神却是雪亮亮的。
赫梯的夜晚似乎总是格外的漫长,伊瑟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浓浓的黑暗之中,避开巡夜的守卫们,直奔赫梯王宫的偏门而去。然而,那里除了四名守卫,再无一人。伊瑟藏在树后,四处观望,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雪蒂她们四人前来,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轻手轻脚地爬上树干,伊瑟朝她们寝宫的方向看去。此刻已是深更半夜,寝宫里依旧亮如白昼。即便是平时,这时候也该熄灯休息了,难道她们还没有收拾妥当?可这样也太招人耳目了。
伊瑟打定主意,急急忙忙赶回寝宫,一踏进院门,就看见庭院中间有几个五花大绑的人正跪伏在地上,赫然就是披头散发的雪蒂四人。伊瑟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却被几名赫梯士兵团团围住。“不许伤害她!”熟悉的声音令伊瑟毛骨悚然。
“是,国王陛下!”士兵们退了开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伊瑟强作镇定。
“怕你同她们一起跑了。”
“开什么玩笑?”伊瑟讪笑。
“我知道你是不会抛下她们一个人走的,”穆瓦塔利斯定定地看着伊瑟,双眼流露出奇异的光芒,“……伊瑟。”
伊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吗?“你、你怎么……”伊瑟声音沙哑,她不敢相信是她们出卖了她。
“尊敬的埃及王后,爱民如子,最终还是被弃如敝履。”穆瓦塔利斯怜惜地勾起伊瑟的下巴,语气讥讽。伊瑟瞪视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端倪。“把她们拖入地牢!”穆瓦塔利斯侧眼吩咐士兵。
“王后!王后救我!”其中一个女人惊恐地叫道。
“住口,雅丽!”雪蒂厉声制止。
“王后,您不要管我们了,您快逃命吧!”另一个女人也喊道。
“如此看来,又是陛下的精心设计了,”伊瑟蓦地醒悟,拍掉穆瓦塔利斯的手,冷声道,“我正是埃及的伊瑟王后,请穆瓦塔利斯陛下自重!”
穆瓦塔利斯颇为玩味地看着伊瑟,只见她面若清空之月,寒彻心扉,令人高不可攀,片刻后,穆瓦塔利斯淡定下来,语气却是愈加的轻浮:“伊瑟王后果然聪明绝顶,不过,说到底你也只是我的后宫之一,可不要忘了这重身份。”
“连邻国的王后都想霸为己有的国王真是厚颜无耻!”伊瑟不屑道。
“伊瑟王后自投罗网,又怎么怪得了我?”穆瓦塔利斯却是不气不恼。
“那也是因为你指使手下去埃及强抢民女,你的行为已经卑劣到了天理难容的地步!”伊瑟扬声道。
“哈哈!”穆瓦塔利斯大笑两声,又意味深长道,“那拉美西斯二世又如何呢?为了一个女人挑起一场战争,又岂止是天理难容,简直是人神共愤!”
“拉美西斯……怎么了?”伊瑟闻言,心神不宁道,“战争,什么战争?”
“为了你,伊瑟,你真是了不起!堂堂埃及法老专宠你三年,推掉无数婚事,连利比亚新国王的示好都无动于衷。如此感性的法老……此次卡叠什一役,埃军必败!”穆瓦塔利斯眉宇间的神色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他的句句话撞击着伊瑟的胸口,令她久久不能平静。拉美西斯没有迎娶利比亚新王国的公主?难道是她错怪他了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还在坚守他的诺言,她却坚持弃权走掉。悠悠之口,何以为惧?
埃及与赫梯这两个死对头终于又要开战了吗?赫梯会以她要挟埃及吗?如若这般,她绝不能苟活!拉美西斯二世,埃及伟大的法老王。她断然不能让他因她而负天下人!“穆瓦塔利斯陛下是要以我要挟埃及吧?”伊瑟面色凛然,镇定自若道。她打定了主意,必要时刻,她愿以死谢罪。
“是又如何?”穆瓦塔利斯眼里尽是探究的意味。
伊瑟没有答话,却是冲向了一侧手持铁剑的赫梯士兵。穆瓦塔利斯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疾步掠去,一把将她推开。然而,伊瑟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是划出了一条狰狞的血口。
“你要干什么?”穆瓦塔利斯厉声质问,不敢相信地盯着伊瑟,“为了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不只是为了他,”伊瑟露出苍白的微笑,颤声道,“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多么熟悉的话语,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有个人对他说过这些话。穆瓦塔利斯拨开记忆的迷雾温习往事,不禁怅然若失。“我没必要拿你要挟埃及,伊瑟,”穆瓦塔利斯目光坦荡地看着伊瑟,语气不容置疑,“埃军是敌不过我四万大军的,等我军凯旋归来,我就要昭告天下,立你为我穆瓦塔利斯二世的皇后!”
赫梯沉寂三年,竟召集了四万大军?埃及的三大军团加上雇佣军也不到两万人。此次大战,究竟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伊瑟不动声色道:“国王陛下既然成竹在胸,又何必再为难我们几个女人?”
“伊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穆瓦塔利斯严辞警告,“只要你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我保证不会动她们一根汗毛。否则,我会将她们碎尸万段,你可要想清楚了。”穆瓦塔利斯倒是抓住了伊瑟的软肋。
伊瑟默默点头,却不代表着屈服。历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争,她不相信拉美西斯就一定会败走麦城。伟大的阿蒙·拉神啊,请您再一次护佑您的子民吧!伊瑟虔诚祈祷着。
位于奥伦特河上游西岸的卡叠什,河水湍急,峭壁耸立,地势险要。此刻,赫梯帝国的哈吐什尔将军和库尔将军正在城内阅兵,庞大的步兵团列出整齐的方队,柄柄长矛拄地,铁制的矛头直指苍穹,在烈日底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突然,一个身影掠到哈吐什尔和库尔跟前,低声道:“丞相大人急见!”
“这老头子不好好在哈图沙呆着,跑卡叠什来凑什么热闹?”库尔粗声粗气地说。
“我先去看看,王兄少安勿躁。”哈吐什尔说完,便催促来人带路。
那人却不慌不忙地向库尔揖道:“丞相大人吩咐了,请两位将军务必都过去。”
“哎?这老头子架势还真大!”库尔抱怨。
“算了,一同去吧!去去就回,啊?”哈吐什尔笑道。
两人迅速打道回府,只见赫梯丞相正在大厅里守候着。“劳烦两位将军赶过来了。”老丞相笑眯眯道,本就皱巴巴的老脸此刻更是皱成一团。
“丞相大人有话请讲!”哈吐什尔客客气气地说。
“两位将军不知是否还记得上次议会上有位大臣提及的埃及王后?”老丞相开门见山道。
“有点印象。”库尔漫不经心道。
“这位王后此刻正在赫梯王宫。”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
“事关国王陛下的私事,老臣也不便多言。”老丞相神神秘秘地说。
“一个女人而已,在就在吧。我们还要准备打仗呢,丞相大人所为何事?”库尔不耐烦了。
“此次卡叠什一役,两位将军有何看法?”老丞相不以为忤,慢悠悠地说。
“必胜无疑!”库尔趾高气扬。
“埃及的三大军团倒也不容小觑……”哈吐什尔思忖道,与狂傲不矜的库尔不同,他一向谦逊有礼。
“的确,就在五年前,埃及三大军团之一的阿蒙神军团就在这里让我军吃尽了苦头,当年的拉美西斯二世还只是个小王子,如今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老丞相语重心长道。
“丞相大人教训的是,”哈吐什尔扯住正要发作的库尔,又道,“不知丞相大人是否已有妙计?”
赫梯丞相点点头,一张老得快要入土的脸上,露出狐狸般高深莫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