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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祭司之死(1)

蓝黄两色拼接组合之下的木匣子显得那么和谐,那么有节奏和韵律,透着一股典雅华丽的贵族之气。谢纳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伊瑟,柔声道:“这是送你的礼物。”

伊瑟摇摇头:“无功不受禄。”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木匣子看起来就贵重无比,她哪敢接受。

“不想打开来看看吗?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着,谢纳打开木匣的盖子。木匣底躺着一个宽大的黄金垂饰,镶满了青金石、绿松石和玛瑙。胸饰最上方是代表永生的荷鲁斯之眼,正中的圣甲虫结合着鹰的翅膀,两边对称的眼镜蛇头顶初生的太阳。这是谢纳特意请来底比斯最好的工匠用最上等的黄金和宝石打造出来的护身符——荷鲁斯之眼。做工之精美,色泽之艳丽,设计之精巧,可谓绝世无双。

伊瑟目不转睛地盯着,十七岁的少女对这种精致华贵、品位高雅的工艺品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谢纳看到伊瑟傻傻的样子,笑着起身,将纯金的链子挂上了伊瑟细白的脖子,护身符沉沉地挂着。谢纳又拿出一对两面均精心透雕且刻画了哈托尔女神的平衡坠子,并将这对纯金的坠子套上链子,置于伊瑟的两肩胛骨中间,以减轻沉重的护身符所造成的压力。

伊瑟坐着没动,任谢纳为她戴上这贵重的礼物。紧贴着皮肤的黄金传导着冰凉的触感,亮闪闪的黄金和宝石衬得她的脸庞愈加白皙。伊瑟上下左右看了又看,真的是很漂亮呢,但是……“这个……很贵吧?”伊瑟问。谢纳一向生活俭朴,这次可是大手笔,一定还有下文的吧。

谢纳没有答话,走开一步打量伊瑟,唇角弯弯,眼中的幸福与满足仿佛要溢了出来。伊瑟心里的不安又添了一分,追问道:“为什么突然送礼物给我?还是这么贵重的。”

“你喜欢就好……”谢纳顿了顿,又道,“这是你应得的。还记得你替我的买卖出的主意吗?我赚了不少。”回礼不过是个借口,他只是想送给她这件礼物,护佑她平安健康,让她戴着它,时时刻刻惦记着他。

“真的吗?”伊瑟开心地翘起嘴,不要白不要,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劳动”所得,虽然自己只是逞了个口舌之强而已。

“参见摄政王殿下!”一名大臣急匆匆上前,跪伏到地上,“臣有要事禀报!”

“起来说话!”这么好的气氛被人干扰了,谢纳的表情很难看。

大臣站起来,朝伊瑟的方向看了两眼,恭敬地立着,没有说话。谢纳不耐烦地挥挥手:“伊瑟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大臣畏畏缩缩道:“……今天早上,伊莫罕大祭司家中的仆人发现祭司大人于书房内被杀,并且,提亚公主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谢纳目眦欲裂,震惊道。

“臣怀疑此为摩西所为。”

“摩西不是已被押往漠西,流放出境了吗?”谢纳强作镇定。

“回摄政王殿下……摩西已于五日前在押送途中逃脱。”大臣嗫嚅道。

“怎么没有及时禀报?”谢纳脸上似是结了一层冰霜,声音像是一把寒冰剑。

“押送摩西的主管大人担心摄政王殿下怪罪下来,便自作主张追捕摩西,未果后才告知于臣。”大臣慌忙解释。

“那几个没用的废物!给我全杀了!全力追捕摩西!一定要找到提亚公主!”谢纳厉声道。

“是!”大臣战战兢兢退下,生怕降罪到自己头上。

伊瑟心里惊疑不定,《圣经》上并没有关于摩西的这段记载,是历史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动了轨迹,还是另有隐情?

谢纳眉头紧锁,总是半眯的桃花眼不觉间已全开,清浅剔透的瞳仁似是夜空中的寒星。伊莫罕怎么能死?拉美西斯随法老出征,在这等紧要关头,失去伊莫罕这个强有力的臂膀,损失可谓惨重。还有提亚公主,他的亲姐姐,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至亲了。这一切都像在针对他,真的是摩西吗?法老出征,大祭司被杀,公主失踪,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谢纳思前想后,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敌国的奸细暗中捣鬼,又或者是我的政敌伺机报复?”

伊瑟听到谢纳的推测,心中一动,或许真的不是摩西所为呢,不禁脱口而出:“我们去伊莫罕大祭司家里看看吧?或许能发现什么。”“好!”谢纳眼睛一亮,应声道。

很可惜,伊莫罕大祭司的书房已被整理回原状。伊瑟郁闷地想,不能学大侦探福尔摩斯和名侦探柯南那样侦查案发现场,真是遗憾呢。

身侧的女仆脸色苍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回忆整件事情了。“今天早上,我像平常一样来打扫大人的书房,却看到大人躺在地上,两眼睁得大大的,脸上乌青。大人死了,那表情恐怖极了。我吓坏了,赶紧跑去通知公主,可公主不在卧室。我们所有的人找遍了整座别墅还有附近的地方都没找着公主,不得已就去报官了。”

“府上这几天有客人到访吗?”伊瑟问。

女仆看了眼伊瑟,又看了看谢纳,细声道:“没有。”

“你们最后一次见伊莫罕大祭司和提亚公主是什么时候?”

“昨天傍晚,伊莫罕大人进书房后就没有出来,我伺候完提亚公主休息就早早地睡了。”

“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

女仆的卧室紧邻着提亚公主,如果公主被人强行带走,一定会有动静的,除非公主是自己走的。那么,公主是去了哪里?在那之前,她是否见过伊莫罕大祭司?“提亚公主与伊莫罕大祭司的感情一向可好?”伊瑟追问。

“这个……”女仆又朝谢纳望了两眼,谢纳点点头,女仆接着说,“其实……公主与大人一直有名无实。大人很少回家,回来也总是呆在书房。”

“那摩西走后,提亚公主和伊莫罕大祭司表现得有什么异常吗?”

“公主很伤心,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摩西对我们下人很和善,大家都很喜欢他。只有大人不喜欢他,两个人从不同时出现。现在摩西走了,大家都不开心。奇怪的是,大人也不高兴,这几天总是躲在书房。摩西走了,不正是大人希望的吗?”

伊瑟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急道:“伊莫罕大祭司被杀,是怎么个杀法?”

“医师说是中毒。”

“食物中毒?”女仆摇头。

“吸入有毒气体?”女仆再摇头。

“被毒物咬了?”

“医师也不清楚。”女仆无奈地继续摇头。这位小姐的问题比前来调查的官员们还多,可是摄政王殿下和这位小姐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她又不得不认真回答。

“伊莫罕大祭司的尸体在哪儿?”

“请由我带路。”女仆说着拉开书房的门。走廊上仆人们忙乱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书房的隔音效果真好,伊瑟心下感叹着,跟上女仆的步伐。谢纳走在后面,思索着两人方才的谈话。

大厅后的房间里,形似两头牛的金床上,伊莫罕大祭司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布满皱纹的脸上、交叉置于胸前的手上、露出亚麻长衫的脚上,全都泛着浓重的青色,诡异而又可怖。这是……中毒?第二次见到死人,伊瑟已不那么害怕了,甚至还生出一股敬畏之情。她想起他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她一直想向他要个答案。如今,他死了,带走了所有的秘密,留给她更大的疑惑。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一个仆人急急忙忙跑进房间,也顾不上施礼,“提亚公主……公主回来了!”谢纳身体一震,夺门而去,伊瑟连忙跟上。

亚麻布窗帘不时被风吹起,照耀在女子身上的阳光来来去去,流连不舍。隐藏在阴影中姣好的脸庞苍白而又僵硬,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目光涣散,似是被人抽去了魂儿。算起来,提亚公主也有三十好几了,可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倒是那鬓间近日冒出的银丝清晰显露她的真实年龄。提亚公主背门而立,瘦弱的肩膀微微颤动,似在压抑内心巨大的情感冲撞。

谢纳一进门,大臣便迎上去,谄媚道:“臣在尼罗河边上找到了独身一人的提亚公主,问及摩西,公主只是摇头,臣好不容易说服公主回来……”大臣还未说完,谢纳便挥手制止,大臣立马噤声。

“今天的事情在我未查明真相之前,谁都不许乱说!尤其不可传到图雅王后的耳中!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谢纳厉声道。“是!是!”大臣忙不迭应声。

“你们都退下!”谢纳一声令下,大臣和众仆人鱼贯而出。伊瑟立在门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听谢纳命令道:“伊瑟,你进来,关好门。”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提亚公主猛地转身,扑上来抓住谢纳的衣摆,跪坐在地上,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从那姣好的面庞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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