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黛玉被贾母哭得也心酸难忍,依着贾母怀里也大哭起来,贾母身上依稀有着母亲的味道。
众人也没看清楚黛玉形容,见眼前的祖孙二人抱头痛哭也陪着落起泪来。唯独探春梗着脖子往贾母怀里的黛玉身上瞧去。
“老太太,姑娘远道而来先进屋吧。”赖嬷嬷擦了擦眼泪,笑着上前劝道。
“玉儿,快让外祖母好好瞧瞧!”贾母哭罢多时,才捧起黛玉的小脸。
“啊!”贾母瞧了黛玉的脸“啊”了一声愣住了。
黛玉仰起瘦削精致的瓜子脸两弯墨色罥烟眉微蹙,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盈满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地瞧着错愕的贾母。
贾母面色由红转白,搂着黛玉双肩的手也微微颤抖着。黛玉忽然感觉到贾母的异样,无所适从只睁着无辜的眼睛与贾母对视着。
“老太太,老太太。”赖嬷嬷连唤了两声,贾母回过神来,面色渐渐缓和下来。
“玉儿,见着你又让我想起你那狠心的娘了,撇下我也就算了,怎么就把你也撇下来。快跟外祖母进屋叙话,也好见见你这些舅母、嫂子们。”贾母说起贾敏泪便落了下来,便把心中的疑惑放下。
贾母才和黛玉对视时,邢夫人、王夫人连同尤氏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人对视一眼后脸上的神情也和贾母才见了黛玉一般。
尤其是王夫人一见黛玉的面容从脚后跟往后脊梁冒着寒气,心中不停地打起鼓了,对黛玉存了几分惧怕之心。
探春也细细瞧了黛玉,摸着自己的小脸长叹了一声。她果然长得比自己强些,探春咬着下唇挺直了脊背,轻扬着下巴跟在贾母身后进了屋。
王嬷嬷虽然是立在黛玉身后低着头,可也把贾府几位太太、奶奶们的神情收在眼里。自家姑娘虽是貌美如花,可也不至于让这些见过世面的太太奶奶们如此惊愕呀!王嬷嬷心里暗暗揣摩着刚刚发生的诡异的一幕。
林黛玉扶着贾母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丫头们挑起精雕细刻的红木月亮门的门帘,又转过三星献寿的玉石屏风才来到贾母的待客厅。屋内清一色的紫檀木的家具泛着清幽的光,古董架上各色古玩陶器都十分精致,一切都彰显着屋内主人的不俗。
贾母笑呵呵地正位上坐了,众人也都神情各异地落了座。丫头们才在贾母面前放上了大厚的锦垫,黛玉重新给贾母磕头见礼。
“玉儿,起来吧。这是你大舅母。”黛玉起身后,贾母指着在自己右下首第一把椅子上坐着的身着秋香色衣裙的邢夫人道。
“黛玉给大舅母请安。”黛玉见邢夫不到四十岁,身材瘦削高挑。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依稀可见其当年的风采。虽说已过了妙龄,可因保养得当,仍然是神采奕奕。眼藏精光而不外露,瞅着自己含蓄地笑着。
“玉儿,快快请起。”邢夫人笑着离座用手机携,示意她身后的费婆子忙把备好的表礼给了黛玉。
黛玉一瞧是一对成色极佳的镯子,连声谢过便把盒子交给了身边的王嬷嬷。
贾母依次介绍着,黛玉又给王夫人行了礼。王夫人五短身材,体态微丰,面色红润泛着油光,只是眼角已出现衰老的迹象,向下耷拉着。一身暗绛红色万字福的衣裙,看其年纪已是四十开外。
“黛玉见过二舅母。”黛玉在王夫人面前福下身去,没想到王夫人却下意识地向躲闪了一下。
“玉儿不必多礼。”王夫人的眼神始终没敢和黛玉的目光正面交接。
周瑞家谄媚地笑着,也忙着把表礼递给了黛玉,赤色溜金的璎珞和串务色珊瑚珠的腕串。
黛玉见过两位舅母,只觉大舅母客气得有些陌生。二舅母也是客气得紧,可却分明感觉到了二舅母对自己还有三分的惧怕。
“这是你珍大嫂子。”贾母又忙拉着立在自己身边的尤氏介绍道。
看年纪尤氏应不到三十岁,适中身材。一身大红蟒缎的衣裙,头戴金钗面容可亲眼中含泪,让黛玉心里一热忙以嫂呼之。
“妹妹。”尤氏亲热的抓着黛玉的手将其扶了起来,尤氏的礼却是一方难得的古砚和一块散着黑香的安徽墨,看得探春直了眼。
黛玉谢过后,又见了一身灰衣毫无生气的李纨。
最后贾母又介绍了迎春三姐妹。迎春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探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惜春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忙起身见礼,论起年庚迎春居长,黛玉次之,几位姑娘呼姐唤妹私认过了,大家才各自归座。
贾母见几位姑娘言词和气,心下喜欢。
黛玉见过众人之后重新落座。王嬷嬷和雪雁、春纤才近前给贾母磕头。
“这怎么好,贾府也不是外人,姑爷如此外道,怎么就派了这三人来服候呢!”贾母见王嬷嬷形容苍老,面色青黑似是久病缠身的样子,雪雁和春纤年纪都和黛玉相差无几,不禁连连摇头埋怨林如海照顾黛玉不精心。
尤氏看着王嬷嬷举止神态及说话语调都有几分眼熟,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不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晴,鹦哥你以后就贴身侍候林姑娘吧。”贾母回头刚想让晴雯也去侍候黛玉,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改了口只教鹦哥一人侍候了黛玉。
赖嬷嬷瞅瞅晴雯又瞧瞧贾母,也不知道贾母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晴雯已被告知要侍候新来的林姑娘,忽见贾母临时改了主意,心里也打起鼓来,莫不是老太太认为自己不够资格侍候表小姐吗?心里委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