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的权力呀！你把你的光充满他们，你却把你自己升得很高，因为我的眼睛对于你是没有力量忍受的。（基督（光源）上升天府，光照随于其后之灵魂（光辉）。“善的权力”指基督，“他们”指灵魂。基督之光强，不可逼视；灵魂之光较弱，可忍受。）那朵美花的名字，我常常早晚祈求，现在吸引我的注目，瞻望那最大的火光（“美花的名字”即玛丽亚，基督上升天府，留于后者以彼为最光亮。玛丽亚在天上以光辉胜于其他幸福者，在地上以德行胜于他人。）。当我看出那颗活星（她在天上胜利无敌，一如她在地上）的光芒和大小的时候，在那天上我望见一个圆的光辉下降，围绕她旋转，像她的花冠一盘（此圆光辉为大天使加百列（告知耶稣降生者），彼来致敬玛丽亚。），地上最和谐的、最感动人心的音调，假使和那围绕着天上最光亮的宝石之古琴声相比，直是和破云而出的雷鸣无异了（天府最美丽之宝石为玛丽亚，古琴声指下文大天使加百列之歌颂。）。“我是天使的爱，我飞绕着那崇高的欢乐，他是从那寄寓着我们的希望之胸怀发出来的，我愿意这般围绕着你，天之后呀！直到你随着你的儿子进了那最高的天，天也因为你的所在而更神圣了。”（“我们的希望”指基督，言耶稣为玛丽亚所生也，玛丽亚（天之后）随其子入天府。）那旋转的火光就是这般唱着，所有其他的光辉也一齐喊着玛丽亚的名字。
那包裹所有宇宙诸天的庄严的外套（原动天包裹其他诸天，原动天之外为天府，上帝所居，上帝之权力实以原动天为媒介而传播于其内诸天。），它是散布上帝的气息和德行最热烈最迅速的，它是高高在上，就是它的内向面离我也还很远，从我所在之处是望不见的，所以我的眼睛没有力量追随那戴着花冠的光辉（玛丽亚与大天使加百列升入原动天，但丁望不见矣。），她已跟着她的儿子上升了。像吃过奶以后，小儿张开手臂向他母亲表示热情一般，所有其他的幸福灵魂都发扬他们光辉的尖峰，他们对于玛丽亚的敬爱都已显示在我的目前。最后，留在那里的灵魂唱着：“天之后呀！”我永远不忘那歌声的柔和，以及使我感到的愉快。
充满在这些富有的箱子里，是多么丰盛的财宝呀！他们在地上散布多少善良的种子呀！（“富有的箱子”指诸圣灵，彼等曾在地上散布真正之财宝（善）。）这里，他们玩赏他们在巴比伦流亡时代哭泣所得的财宝，在那里他们曾舍弃了黄金，（“巴比伦流亡”象征地上生活（参见《净界》第十三篇）。在地上时能舍弃黄金，今在天国（这里）享受幸福。）这里，在上帝和玛丽亚高贵的儿子的胜利之下，再加以新旧的结集，那持有很大光荣之钥匙的一位凯旋了。（“新旧结集”指《新约》与《旧约》中诸圣灵。圣彼得执有天国之钥匙。）
24
恒星天：圣彼得考问但丁关于信仰。
“被选于幸福的羔羊之大会食的一群呀！（“幸福的羔羊”指耶稣，“大会食”指最后晚餐（圣餐），被选的灵魂即使徒们。）你们所得的滋养，使你们的欲望无不满足，假使这一个人可以在死神下令之前蒙上帝的恩惠，先尝你们桌下的弃物，那么请你们注意他无穷的渴望，给他一些甘露：你们长饮的泉水，正是他渴求之处。”（但丁渴求神智（泉水）。）贝雅特丽齐这般说。那些喜悦的灵魂绕着一定的轴心旋转，发出强烈的光，像彗星的群一般。像时计内部的轮盘，有的看去似乎不动，有的却似乎飞着一般。那些跳舞队也是这样，或快，或迟叫人想到他们所得于上帝者的多寡不同。在其中我看见一个最美丽的，他发出其他灵魂不能相比的光芒（使徒圣彼得。）。他离开他们的队伍，绕了贝雅特丽齐三转，唱着神圣的歌曲，这是我的想象所不能复述的，所以我的笔也只好略而不写。因为这幅画无论是我们的语言，或是我们的想象，都没有足够的色彩可以把它描摹出来呀！（此处非依原文troppo color vivo译，是依原文poco color vivo译为“足够的色彩”。）“我的圣姊妹呀！因为你对于他这样的热情，替他这样的恳求，所以我离开那美丽的圆环。”那幸福的火一停下来，便向我的贵妇人这般说。
于是她说：“大伟人的永久的光呀！你是我主把钥匙从天国带下去给你的一位，请你考问在我旁边这个人，难易都不妨，一听你的自由，关于信仰的问题，从前你曾因信仰而步行于海上。（门徒坐在船上，见耶稣从海面上走来，耶稣对彼得说：“你来吧！”彼得就下船去，在水面上走（《马太福音》第十四章）。）他的爱是否正当，他的望和信是否无误，固然瞒不过你，因为你的眼光曾经看过那一切描绘在内的地方，但这个国度是以真实的信仰来聚集他的国民，为表扬他起见，不妨趁这个机会谈一谈。”
像一个学生，在教师没有发问之前不开口，只是私下里准备应付，虽然不一定可以解答。那时我一听见贝雅特丽齐的话，便准备言词，以应付这样一位考官和这样一个问题。
“善良的耶教徒呀！你大胆地说：什么是信仰？”我一闻此言，便抬头望那发言的光辉一眼，随又转向贝雅特丽齐，她立即做手势叫我把心中的泉水流出来。于是我开始说：“假使上帝的恩惠允许我在崇高的百人长（古罗马之百人步兵队之队长，喻圣彼得也。）之前表示我的意见，那么请他使我能够明白表示出来！”我继续说：“我的父呀！依照你亲爱的兄弟（他和你使罗马走上善路）所手写的真言：信仰就是所希望的事物之本质，也是未见的事物之证据。我认为这就是它的要旨。”（“你现爱的兄弟”指圣保罗。《新约》中《希伯来书》为无名氏所作，但普通认为出于保罗之手，其第十一章第一节：“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为此处所采信仰之定义。）那时我听见说：“你的思想不错，假使你真懂得你为什么把信仰放在本质之中，后又放在证据之中。”（信仰实不能说有本质，（参见第三篇）更不能说证据，唯信仰深者，视未然为已然，即空中楼阁，亦认为基础稳固可为推论之证据矣。）于是我说：“这些深不可测的事物，在这里我看得明白了，可是却瞒过下界人的耳目，它们只存在于信仰之中，又在信仰上建筑起那崇高的希望。因此信仰实包含本质的意义；由此信仰，虽无目见，我们已可推论，所以信仰也包含证据的意义。”那时我听见说：“假使下界人都以这样教法而获得了解，那就没有诡辩的余地了。”
那位热烈的爱这般说，于是又加一句道：“这货币考验的结果、成分和重量都适合。请你告诉我，在你的袋子里有么？”我说：“有的，我的是发亮而整圆，他的印花也没有丝毫的模糊。”
于是从那亮光之中又发出声音：“这可贵的宝石，是建立一切德行的基础，你从何得来？”我说：“圣灵的暴雨落遍在新旧的羊皮纸上，那就是引导我到这种明晰的断案之论理学，一切其他证据与此比较，在我看来都觉笨重。”（“新旧羊皮纸”指《新约》、《旧约》，但丁谓读《圣经》而获得宗教的信仰也。）于是我听见说：“使你得到这种断案的新旧命题，为什么你把他们当做神的言语呢？”我说：“示我以真理的证据者，在其跟随而起的作为，这些既未有自然为之热铁，也未为之锤击铁砧。”（指种种奇迹。）他对我的回答是：“请你说，谁对你保证这些作为呢？所能对你发誓的只有书本罢了，没有别的。”我说：“假使世界变成为基督教而并不依于那些奇迹，这就是百倍于其他一切的奇迹了，因为你是挨冷挨饿，把一块荒地播满善种，而使它成为一个葡萄园的，可是今日在那里却长着荆棘了。”
我刚说完，那高高的圣廷传出“我们颂扬上帝”之声，（“我们颂扬上帝！”《诗篇》之一。）这是从此天到彼天所起的天乐。于是那子爵（在但丁时代，人民常以社会习用之尊称名诸圣人（Baron在古时为一国高贵主人）。）从一枝到一枝地考问我，将近最后的几叶，又开始道：“神恩对你布施，使你开了应开的口，我对于你的谈吐表示赞同，但现在要请你表示你的所信以及信仰的来由。”
我开始说：“圣父呀！精灵呀！你现在看见你以前所坚信不疑的了，你曾经胜过较年轻的足先到那坟墓，（人告圣彼得及圣约翰，以耶稣遗体被盗事，二人遂向坟墓奔去，约翰年轻先到，但不敢入内；彼得后至，乃先入内（《约翰福音》第二十章）。）你要找在此明白表示我的信仰的形式以及它的原因，这里就是我的答案：我相信唯一的永久的上帝，他自己不动，而用爱和欲去移动诸天。我这种信仰，不仅有形而下的及形而上的证明，（依亚里士多德之《物理学》及《后物理学》，以说明上帝，参见第一篇。）但我还从他处获得他的真理呢，如从摩西，从诸先知，从《诗篇》，从《福音书》，以及从你们的著作，圣灵已使你们成圣了（“你们”谓使徒也。）。又，我相信三个永久的人格，相信他们是一个原素，所以为一为三都是相等（此以“三位一体”说明上帝。）。现在我所说及的甚深的神性，《福音书》中的教训，多次使我的精神上感受印象。（如《马太福音》第二十八章第十九节：“……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这是我的信仰的纲要。这原是星星之火，但发扬光大而照耀我，就像天上的一颗明星。”
像一位主人听见他的仆人报告一件新闻以后，满心欢喜而拥抱他一般。同样，那向我考问的使徒的光，在我说完以后，绕了我三转，用他的歌唱来替我祝福。这些举动，表示我的答案使他欢喜。
25
圣雅各考问但丁关于希望。圣约翰的灵魂出现。
假使有一天临到，这天和地都加手其间的、使我消瘦了许多年的神圣的诗，可以克服那残忍心，就是这个使我不得返于柔软的羊圈（我曾经是安卧在那里的羔羊，被那些争斗不休的群狼所忌），那么我将带着另一种声调，另一种羊毛，以诗人的模样回去，而且要在我受洗之处接受那花冠。因为在那里我是入于信仰，因此我的灵魂被上帝所认识，方才又因此信仰承蒙彼得在我额前绕了三转。（前篇末段谓圣彼得在但丁额前绕三匝，因此使但丁联想到诗人荣戴月冠之事，此种风俗14世纪已行于意大利（如于一三一四年Albertino Mussato受桂冠于其故乡帕多瓦，于一三四一年Petrarca受桂冠于罗马），但丁希望有一日其“神圣的诗”（即《神曲》）可以感动佛罗伦萨之人心，因此召其回乡而蒙受诗人之荣誉。“另一种声调”、“另一种羊毛”谓乡音已改而鬓毛已衰也，但丁受洗处为佛罗伦萨之圣约翰教堂（参见《地狱》第十九篇）。）那时又有一个光辉，从那队伍（基督的第一位代理者（第一位教皇，基督之代理者，指前篇之圣彼得。）也从那里出来）向着我们移动，于是我的贵妇人充满着喜悦对我说：“看呀！看呀！看那子爵在地上，因为他的缘故，人们访问加里齐亚。”（此子爵（参见前篇）指圣雅各之灵魂。西庇太的儿子雅各为十二使徒之一，圣约翰之兄，仅在犹太本境传道，未出国门一步，被希律王所杀。但传说彼得传教于西班牙，八三五年竟发现其遗骸于加里齐亚省云，因此其地建有著名之教堂（参见第六篇），——另一雅各为耶稣胞弟，称为“主的兄弟雅各”（《加拉太书》第一章第十九节），与彼得、约翰合称为“教会的柱石”（《加拉太书》第二章九节），《雅各书》亦常认为乃彼所作，并非西庇太的儿子雅各所作。但丁对于此二雅各忘记区别或不知区别。）像一只鸽子停在它的伴侣旁边，它们各自旋转，又窃窃私语，以表示互相的爱情。同样，我看这两位伟大光荣的领袖互相的招呼又颂扬那里养生的食品。（圣彼得与圣雅各颂扬上帝。）在他们祝福完毕以后，他们在我面前默默无言，但他们的光芒使我眩晕。那时贝雅特丽齐微笑着说：“著名的灵魂，从你起我们宫廷的宽宏大量才有了记录，（《雅各书》第一章五节：“你们中间，若有缺少智慧的，应当请求那厚赐与人而不斥责人的上帝，主就必赐给他。”）你使希望响达这里的高处，你表示希望已有多次，当耶稣特别对于你们三位显光的时候。”（彼得、雅各、约翰对于耶稣有较别的门徒更亲切的知识：如在《马太福音》第十七章载耶稣带他们三人上高山，在他们面前改变形象；在《马太福音》第二十六章载耶稣带他们三人在客西马尼祷告，不觉悲从中来；在《马可福音》第五章载耶稣带他们三人到管会堂的家里，叫睚鲁的女儿从死里复活。耶稣欲特别启示他们以神学上之三美德，故但丁以及许多解释《圣经》者以彼得表示信，雅各表示望，约翰表示爱。）“抬起你的头，坚定你的心，谁能从人间升到这里，对于我们的光芒应当看惯了。”这种劝告来自那第二个光辉，于是我抬头望那些高山，在以前它们的重量压住我的眉毛呢。（“那些高山”指二使徒。“我欲向山举目”，见《诗篇》第一百二十一篇。）他又继续说：“因为我们皇帝的恩惠，在你死亡以前，允许你和他的诸伯爵相会于最秘密的宫廷之中；要你看清这宫廷的真相，因此坚固你的希望，因而推及地上好善之辈，请你对我说：希望是什么？怎样在你的精神上开着这朵花？它是从何而来的？”（此处以地上比喻天国，皇帝即上帝，精灵即伯爵，宫廷即诸天也。）于是那虔敬的贵妇人，她引导我的双翼飞到这样高，她超我之前答道：“在交战的教会，没有一个孩子的希望比他更丰富，你可以在临照我们的太阳中看出来。（“交战的教会”指地上之教会。（参见第五篇）太阳指上帝。）因此他被允许在军队服役期满之前，从埃及到耶路撒冷来观光。（脱出埃及，有几种意义，其中之一为象征灵魂出肉体之束缚：入耶路撒冷象征天国生活，尽善尽美之生活。（参见《净界》第二篇））其他两点，我让他自己回答，（贝雅特丽齐代但丁答了第二问题，其他二问题由但丁自答。）并非说你要知道他的程度，只是看他这种德行，能多么使你欢喜而已。这种回答不算困难，也不是因此可以骄傲的事情。蒙天之佑，听他自己回答吧。”
像一个准备充足的学生，立即回答他教师的问题，以显示他的本领一般，我说：“希望是一种对于未来光荣的预期，此种光荣生于神恩和在先的功德。（“希望”专指天堂之幸福。此处定义直录教义作家彼得之句，见第十篇。）从许多星射光到我身上，但那第一个透入我心中的是那最高领袖的最高歌者。（答第三问题。“许多星”指教义作家。歌者谓大卫，下所引颂歌即其所作《诗篇》之第九篇第十节（拉丁文《圣经》为第十一节，但丁原文与拉丁文合）。）在他的颂歌中，他说：‘叫知道你的名字的人们寄希望于你。’和我有同信仰的人们，谁不知道这个名字呢，你的《书信》随着他的点滴注入了我，（“他的点滴”即大卫之教训。《书信》即《雅各书》，其第一章第十三节说：“忍受试探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经过试验以后，必得生命的冠冕，这是主允许给那些爱他之人的。”）我是被充满了，从我再把你们的甘露倾注在别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