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降下了今年四月的第一场雨。太阳掩在厚重的乌云后,清晨的温度有些透心的凉。
托这场雨的福,我们学校原定于今天的春游计划往后延期了一周,看来我注定是与这次春游无缘了。不过我并不遗憾,植物园这种地方对于花粉过敏的我向来都不是特别友好。
单元楼底下的垂丝海棠已吐露芬芳,校园绿植里也开满了一簇簇粉紫色的苜蓿花。明明该是万物始发的季节,我的生命却不合时宜地凋零。就像这场没人期待的雨,打碎了开得正艳的花。
我撑着伞走进校门,注意到校门边已落了一地的浅粉色花瓣。我对植物不是很有研究,说不出这种花隶属于哪目哪科。只知道有天早晨强风吹拂,它落在我周身的样子很美,可我却陷在朦胧的睡意里不曾为它动容。
它们没那么坚强…看着浸在一滩水渍里的花瓣,我这样想。
花树边一双黑色的鞋映进我眼中,我目不斜视地将它略过,甚至没想要抬头去看一眼它的主人。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程度的打扰,但我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将湿哒哒的雨伞放进教室门口的塑料桶里,我拿出手绢擦了擦裙摆上的水汽。
老实说,我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天气,一方面打伞会占用我一只手;另一方面,只要下雨天刮风,雨伞基本是没什么用的,顶多保住头发,该湿的衣衫还是会湿。除非我能躺在被窝里听雨,而别人在雨里遭罪。
交好作业,坐在我前排的欧阳晴例行回头,跟我抱怨了好一会天公不作美,她可怜的春游云云。
她嘟着嘴,捏了捏她吊在书包拉链上的那只晴天娃娃。
这只晴天娃娃有些脏了,毕竟是我五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除了有些脏,这只晴天娃娃的脸上还有突兀的黑色缝线,宛如一道狰狞的伤疤。
还是觉得有点像灰太狼…我默默地想,却没说出来,我怕欧阳晴又跟我闹腾。
她说:“难得我昨天都把它挂起来了,可好像不管什么用。果然是因为我缝的太丑了,它都不眷顾我了!”
这处用黑线缝合的地方本来是被划破了,里面的棉花快要掉出来,那个时候欧阳晴还没点上她的缝纫技能,只能依葫芦画瓢搞成这个样子。至此她发愤图强,现在她的缝纫水平估计已在我之上。
虽然让它变好看一点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给它做“整形手术”。我是因为觉得麻烦。而欧阳晴说的是,这个刀疤脸的晴天娃娃可是我们一点一滴成长的记录,是独一无二的的存在…
我没去理解,反正再怎么补救虽然有用却也回不到当初无瑕的样子,她的拒绝我自然乐见其成。
“既然它不管用了,那今年我给你做个新的吧?”我也伸手拨弄了下晴天娃娃,它垂在书包旁晃了两下。
欧阳晴的生日就比我晚两天,或许我可以在死掉之前准备好她的生日礼物。
最近DIY手作里,钩针娃娃还挺火的,这次我就给她用棉线钩一个吧,手感绝对比这块绢布做的要好。
其实我很少自找麻烦。
“小雨,你这样说出来我生日那天岂不是就没有惊喜了啊!”她瞪大了她的眼睛,仿佛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哦。”我冷淡回应。
不管我保不保密,今年的生日她注定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惊喜了…惊吓还差不多,来自死者的礼物,想想就挺刺激。不知道邮政支不支持定时寄送呢?
我恶劣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