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玲珑道:“有竞争才有对比,有对比才有变化。自然没有人愿意做‘不合格’之人。但正是因为大家都怕被评定为‘不合格’,所以大家才更能更加勤勉努力。我相信这福泰楼里,没有人会连续三个月‘不合格’。”
这大厨没想到她竟如此敏锐果敢,小小年纪便能讲出这样一番有道理的话来。他仔细翻看那考评制度后面的菜谱,发现那些食材搭配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组合起来却又是另辟蹊径、独具风味的。
其他人也没料到这位传说中的草包五小姐竟如此厉害,不仅刚接管福泰楼就给他们立下了新的规矩,还能研究出各种各样新奇的优秀菜谱来。那庄家另外那几名优秀的小姐得有多出色?
……
祁王府的门口,一群医者模样的人排起了一道冗长的队伍。他们是琼城中揭下医榜,自愿替皇后娘娘研制咳疾药的大夫。
庄玲珑将福泰楼的事交代完后,打算去逛一逛城西的修缮铺子。
她原本是让张福替她联系福泰楼装修铺子,但不想这张福在通知福泰楼的人今早辰时集合的事上都出了差错,想来也是个靠不住的人,于是她便只能亲自上阵了。
路过祁王府,她先是瞧了一眼大门上的匾额,又见季卷柏也排在门前那道长长的队伍之中,便走过去好奇道:“季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卷柏见了她,笑着道:“玲珑,这么巧……”他挠了挠头,又腼腆道,“近日皇后娘娘咳疾严重,夜不能寐,祁王爷奉皇上之名下榜重金求药。我是揭榜人之一,来此处应征的。”
庄玲珑点了点头:“想来季公子的医术也是不错的,加油!”
季卷柏不好意思的道:“玲珑,你不要抬举我了。若不是茯苓擅自揭榜,我是断不会来的。”
季卷柏身后的季茯苓抓住他的胳膊,嫌弃的对庄玲珑翻了个白眼:“哥,你和这傻女解释这些做什么。”
庄玲珑瞧着她娇俏的小脸与季卷柏有些相似,竟是笑了:“季小姐,出言不逊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
季茯苓脸上一红,怒道:“本小姐还轮不到你这废物庶女来教训。”
庄玲珑挑了挑眉,道:“季小姐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若是季公子不能替皇后娘娘制药,岂不是砸了季家百济堂的招牌?”
“你……”季茯苓从没见过她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情急之下竟忘了还嘴。
季家与庄家本是世交,以往季家兄妹每次随父亲到庄府拜访,季茯苓都是与庄家其他几位小姐交好。起初她曾主动与庄玲珑说话,庄玲珑却是一副胆怯怕生的样子不敢正眼瞧她。
庄府那几位小姐更是从不与庄玲珑一起玩耍,甚至还有事无事的以欺负庄玲珑为乐。因此,季茯苓提起庄玲珑来也是不屑的。
不过,心地善良的季卷柏却与季茯苓不同,他时常在庄玲珑被这些女孩刻薄的时候,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会儿,他依然充当了和事老的角色,开口道:“好了茯苓,你何必针对玲珑呢?若是爹知道你这样说玲珑,定不会饶了你。”说罢,他警告的睨了季茯苓一眼。
此次揭榜之事是季茯苓瞒着她爹——季家家主季诚所为,她哪里还敢让她爹晓得她在外头辱骂庄玲珑,便悻悻的闭上了嘴。
庄玲珑见她不再找茬,便告辞道:“季公子,你先忙。我还有事,便不耽误你了。”
季卷柏向她拱手一拜,也道:“对不起玲珑,我替茯苓向你道歉。”
庄玲珑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带着春缨往城西的几家修缮铺子去了。
路上,春缨道:“小姐,我猜季公子是没有办法替皇后娘娘研制咳疾药的。”
庄玲珑漫不经心的道:“为什么?”
春缨想了想,道:“因为当年小姐的生母——苏姨娘就是患的咳疾……”
她悄悄看了庄玲珑一眼,见其神色并无异样,才又道,“苏姨娘那会儿也是夜咳得厉害,几乎整宿都没法睡觉。老爷请了季老爷过来诊治,却是束手无策。既然季老爷都没有办法医治夜咳之症,想来季公子也……”
庄玲珑却道:“那是别人家的事,用不着你我来操心。咱们还是快点找一家修缮铺子,做好福泰楼的装修才是正事。”
春缨见她因失忆的缘故,一心扑在了重振福泰楼这等打理家族产业的大事上,并且对当年苏荷的病逝也释了怀,便不由得真心替她高兴起来。
看来她的五小姐终是得了苏姨娘在天之灵的保佑,落水之后的变化竟是有如铁树开花、榆木开窍。
她只盼她的五小姐能快点过上那苦尽甘来的好日子。
……
接下来的好几天,庄玲珑都一直在忙福泰楼装修的事。
她既要监督修缮工人在前厅刷墙补地,又要亲自规划新购桌椅的摆放位置,还要时不时去厨房指导大厨们研究新的菜式。
自从张福掌柜被庄玲珑一句话扣了半个月的薪水,他便不敢再在怠惰偷懒,每天一大早就赶到福泰楼报道。虽然他不懂庄玲珑的审美和意图,但按照她的吩咐给她打个下手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日,庄玲珑将春缨留在福泰楼里替她监工,独自去了东郊的商铺选购新的餐具。
她路过东郊街口那家人声鼎沸的赌坊时,突然从那赌坊里冲出来一名青衫男子,与她撞了个满怀。
她揉了揉被那男子碰得生疼的胳膊,本想张口骂他两句,却见他生的相貌端正,神采飞扬,一双灵动的桃花眼正含笑看着她。
庄玲珑抿着唇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裙子,等着他的道歉。
不料这青衫男子竟上前一步挽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还请帮我个忙……”
庄玲珑一脸狐疑:“什么?”
这时,几名打手模样的汉子从赌坊中追了出来,将他俩团团围住。
为首的汉子冲那青衫男子狠狠的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还不了钱,便剁了手去,这是祖上便定下的规矩。”
青衫男子嘿嘿笑着:“谁说我还不了钱?我家妹子这不是给我送钱来了么?”说着,他又对庄玲珑小声道:“姑娘先借我五百两银子,待会儿我小叔过来我让他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