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月心下一紧,表面上却仍是嘴硬道:“你少在那里胡编乱造,怎么还扯到季家兄妹身上去了?”
庄玲珑落脚踩在地上,待那秋千平稳后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得出这样下作的事来,就不要怕事迹败露被我发现。你莫要忘了,季家兄妹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朋友,那位季卷柏大哥对我不错,想来也是个讲公道的人。你敢跟我去找他们对峙么?”
庄梦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红着脸语无伦次道:“你、你……我、我不去……”
庄玲珑走上前去,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心虚了。”
庄梦月躲到庄怜星身后,狡辩道:“我没有。”
庄怜星被她当成了挡箭牌,只好对庄玲珑为难道:“五妹,你不要再逼二姐了。”
庄玲珑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道:“我也不想逼她。可是她害我在先,此时我只是要她亲口承认她都不敢,当初偷拿我送给祖母的寿礼陷我于不义的时候,胆子倒是大得很。”
庄怜星面有愧色,不知如何替庄梦月说情。
庄梦月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忽然道:“你那个佛珠是怜星给我的!我看茯苓喜欢,便送给她了……”说着,她给庄怜星递了个警告的眼色,又道:“怜星,你怎么敢偷拿五妹送给祖母的东西?”
庄怜星咬了咬唇,踟蹰着:“我、我……”
庄梦月破天荒的对庄玲珑和颜悦色道:“五妹,祖母八十大寿已经过了这些天了,你就不要再旧事重提,这事便算了吧。”
庄玲珑冷笑道:“二姐,你可知那碧玺佛串价值多少?你可知祖母发现我送她的礼物是染色的塑料珠子时,有多生我的气?你怎么能说算了?”
庄梦月咬了咬唇,狠道:“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要去祖母和父亲面前告状?怜星好歹是你的四姐!”
庄玲珑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谁说我要告四姐?我要告的明明是二姐啊……”她眸光森冷的盯着庄梦月,厉声道,“这时候才开始惦记起姐妹情谊了?当初你偷拿我东西的时候,怎么记不得我是你的五妹?”
庄梦月自知理亏,只得呆呆的道:“你……”
庄玲珑见她神色怔忪,显然是被她唬的不知所措了,便嫣然道:“我今日只是先给你提个醒,日后若是再要算计到我头上来,我定要你好看。”
庄梦月闻言,面露喜色的追问道:“这事就这样算了?”
庄玲珑白了她一眼:“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梦月院。
庄梦月气不打一处来,待庄玲珑走远了,才泄愤似的一脚踹在那秋千上。
庄怜星走过去扶住来回晃动的秋千,又对庄梦月安慰道:“二姐,你不必担心,五妹不是那样绝情的人,她既然不追究了,你就不要再去惹她。”
庄梦月冷着脸道:“怜星,你到底是哪边的?你莫要忘了,连你娘都得听母亲的,母亲才是这庄府最说的上话的人。”这话说的俨然一副庄府嫡小姐的口气,不知道的人恐怕要当她是庄府嫡女庄妙韵了。
庄怜星却没什么心思想到这一层。庄梦月的亲娘周氏,素来与正室夫人蒋兰馨交好。庄梦月虽同是庶女,但在庄府的地位却比她要好上太多了。
庄府家大业大,后院关系复杂,眼下还有庄老太太主持着,要是有朝一日老太太驾鹤西去,这庄府后院怕是要被正室夫人蒋兰馨只手遮天了。
庄怜星的亲娘沈芳菲不得宠,亲弟虽然生的机灵,却是不能说话。
若非她自幼对庄梦月言听计从,那她就只能是第二个庄玲珑,被庄梦月和庄妙韵从小欺负到大了。
思及于此,庄怜星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主动过去将庄梦月扶到秋千上坐下:“我自然是二姐这边的,玲珑不懂事,二姐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庄梦月这才和颜悦色道:“怜星,我当你是姐妹,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可都要站在我这边。”
庄怜星压下心里的不安,迟疑着点了点头。
……
半个月后,福泰楼装修完毕,开业在即。
这日,庄玲珑来到琼城有名的字画铺子——文苑,打算选购一些优雅独特的字画挂在福泰楼里,以便让来福泰楼用餐的人感受到福泰楼高贵与文雅。
虽说庄府的万宝楼里也不乏有上等的字画,但若是想求得大家之手的名品,却还是不得不来这文苑的。
传闻这文苑背后的主人与皇家有点关系,故而西晋国的名家字画全都被他收入囊中。
不过这文苑的规矩也很奇怪,苑中字画只卖苑主有缘之人。
庄玲珑走到文苑门口,见大门虚掩着一半,门口却是没有接待的小厮,便自作主张推门而入。
待进得那苑中,但见青草茂盛,佳木耸立,满目奇花竞相开放。伴着早春和煦的微风,一股清澈的溪水从草木间顺流而下,托着片片枯叶与落花隐于石缝深处。
这处僻静的小苑竟打造得如此生机勃勃、春意盎然,想来文苑的主人定是一位清幽雅致之人。
庄玲珑正专注欣赏着苑中美景,不觉身后响起一道清朗温润的男声:“姑娘来文苑何事?”
她闻言转身,见眼前站着一名灰衣男子,他面如玉色,长眉若柳,明目皓齿,手中拿着一柄象牙骨和麝鹿皮制的折扇,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庄玲珑连忙向他福了福身子:“公子午好,我偶然路过此处见这文苑大门半开,便不请自来,还望公子见谅。”
男子拱手向她回了一礼,淡淡的道:“许是小厮偷溜出去忘了锁门,姑娘不必多礼。”
庄玲珑杏眸一转,欣然道:“公子可是这文苑的主人?”
男子薄唇紧抿,没有答话。
庄玲珑又道:“今日文苑大门为我开,不知公子可否卖我一些字画?”
男子将折扇放进宽大的袖袍中,婉拒道:“我文苑字画只赠有缘之人。姑娘既非偶然路过,亦非我的有缘之人,要我如何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