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玲珑本想再问些什么,那后台的幕帘却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赵洵那双妖娆的桃花眼从幕布后面露了出来:“庄玲珑,你好大的本事啊。”
庄玲珑撇了撇嘴,对他身后的赵廷道:“祁……”她刚一出声,便见赵廷给她使了个眼色。
紧随其后的傅桓黑着一张俊脸,对她道:“五小姐,方才多有得罪。”
庄玲珑狐疑道:“这位可是傅将军?”
傅桓点了点头。
庄玲珑看了一眼沁眉,又道:“傅将军肯为沁眉姑娘一掷千金,想必定是真心赏识沁眉姑娘。但沁眉姑娘身为一介女流,委身于这勾栏院中已是不幸,她参选‘花魁娘子’不过是以夺冠五次为前提,好替自己赎身。庄某不才,乃琼城庄府老五庄玲珑,还望傅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沁眉,那一千两黄金我当替她还给将军。”
赵洵听了她这番说辞,不由得吃惊道:“庄玲珑,你真让本皇……本公子刮目相看呀,想不到你竟拿的出千两黄金。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福泰楼这些时日的收入都被你中饱私囊了?”他想了想,又道,“不对,福泰楼重开不过几日,也赚不了千金。”
庄玲珑咬唇道:“我拿不出一千两黄金,但我可以找我爹借我,大不了日后赚了钱还给他便是。”她急于为自己辩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羞赧染红,那双圆圆的杏眼中满是不服输的韧劲,神情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之感。
赵廷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悸动,淡淡的道:“我愿借给五小姐千金。”
庄玲珑欣喜的抓住他的胳膊,高兴道:“多谢祁……公子。”
沁眉却道:“奴家多谢五小姐的关心,今日能当选‘花魁娘子’也全仰仗了五小姐的帮助,但奴家与傅将军……”
“沁眉。”傅桓打断道,“你我之事,犯不着向无关的人解释。”
庄玲珑对号入座道:“我怎么就成了无关的人?我与沁眉姑娘一见如故,已是情同姐妹了。”
沁眉叹了一口气,耐心道:“五小姐有所不知,奴家初次见面便是奴家第一次当选‘花魁娘子’,那时奴家得知当选‘花魁娘子’将被当场竞拍给客人之后,便惶恐不已。幸而有傅将军出手相助,拍下了奴家……”
庄玲珑皱眉道:“那后来呢?”
沁眉双手捏着腰带上的蝴蝶结,小声道:“后来两次夺得‘花魁娘子’,也是仰仗傅将军解围。不过前年傅将军率军远征,奴家便与傅将军失联了两年之久。”
庄玲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去年没有夺冠,原来是怕傅将军没法再帮你。”
沁眉懊恼道:“去年奴家原是不打算参选,但又惶恐傅将军弃奴家而去,便想着随缘参选试试罢了。倘若再次当选,也好将赎身的机会再提早一年。岂料竟是败选了,看来应是奴家技艺不精。”
傅桓见她不知所措,刚毅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痛楚:“沁眉,这两年你受苦了。”
沁眉摇了摇头,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赵洵忍不住拍手道:“一对‘苦命鸳鸯’总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他向沁眉眨了眨眼,又道,“沁眉姑娘,你还不快带傅将军去厢房叙叙旧……”
庄玲珑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话多。”
赵洵不甘示弱道:“就你管的宽。”
待傅桓与沁眉走后,赵廷对庄玲珑道:“对了五小姐,方才戌时前来潇湘楼的路上,似乎看到季公子带着家丁在寻人。”
庄玲珑这才想起今天上午与季茯苓分别时,季茯苓说要让季卷柏来城西找她的事。
她连忙告辞道:“多谢祁王爷告知。我得先走了,不然一会儿季大哥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赵廷之前见季卷柏在城西的街头巷尾寻人,还以为他寻的是游玩走失的妹妹季茯苓,但当他在潇湘楼见到庄玲珑时却隐约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果不其然,这季卷柏所寻之人,正是庄玲珑。他沉眸道:“季公子如何得知五小姐在城西?”
庄玲珑解释道:“祁王爷,实不相瞒,近日我正谋划与季家兄妹合开一间药妆铺。茯苓建议将铺子开来城西,今早便约我到城西来看看。后来茯苓午时另有约会得先回去,她担心我独自一人在外危险,便让她哥哥过来接我。再后来我偶遇了沁眉姑娘……”
提到偶遇沁眉,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受伤的膝盖,刚才又唱又跳的导致伤口反复在裙子上摩擦,粘腻的血渍恐怕早就干涸凝固了。
她轻轻的扯了扯贴身的里裙,粘黏的不适感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赵廷眸光一凛:“你受伤了?”说着,俯身就要替她查看伤势。
庄玲珑侧身闪过,尴尬道:“不要紧的,就是上午在街上磕破了膝盖。”
赵廷薄唇紧抿,半晌才道:“洵儿,你去庄府一趟,就说本王带五小姐回王府治伤去了。”
赵洵目瞪口呆的道:“皇叔,你这是何意?”他看了庄玲珑一眼,“眼下已近亥时,庄玲珑尚未出阁,若是被庄老爷知晓她这么晚了还未回府……即便是去皇叔府上,恐怕也……不如咱们先送她回府。”
庄玲珑点头如捣蒜,趁机应道:“是呀祁王爷,我们庄家的家教很严的,我受不住祖母的家法伺候。”
赵廷挑了挑眉,道:“本王请你去府上做客,谁敢罚你?”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五小姐担心声誉有损,那便由洵儿寻个与五小姐身形相似的女子,易了容送到庄府的玲珑院去。待五小姐回庄府前,让其自行想办法脱身。”
庄玲珑为难的看向赵洵,后者无奈的对她耸了耸肩。
赵廷便提醒道:“洵儿,还不快去。”
赵洵给了庄玲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毅然掀起幕帘向外走去。
庄玲珑慌忙道:“四皇子,有劳你顺道告诉季大哥一声,就说我已经回庄府了,让他不要在外寻我了。”
赵洵轻笑了一声,临走时才应道:“知道了。”
赵廷剑眉微皱,对庄玲珑道:“五小姐与季卷柏,原是青梅竹马?”
庄玲珑不敢擅自定义她与季卷柏的关系,毕竟她现如今已不是以前的庄玲珑,也记不得庄玲珑以前的那些事,便敷衍道:“算是吧。”
赵廷微微颔首,道:“你二人看起来确实交情匪浅。”
庄玲珑眨了眨眼,不以为然道:“我与季家兄妹一起做生意,自然关系不错。”
赵廷不置可否,朝帘外唤了一声“绿娆。”
话音刚落,一名英姿飒爽、神情清丽的碧衣女子便手握佩剑出现在庄玲珑面前。
赵廷道:“庄五小姐的腿受伤了,你且将她扶到本王的马车上。”
绿娆向他拱手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