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责怪庄玲珑,却听赵廷道:“五小姐,昨夜休息的可好?”
庄玲珑杏眸一转,避重就轻的道:“多谢祁王爷关心。我昨夜回府便在玲珑院歇下,今日辰时才醒。拢共四个时辰,自然是睡足了。”
赵廷当然明白她是在提醒他,不要泄露了她在祁王府过夜的事,便转言道:“昨日多亏了你,那沁眉姑娘才能当选‘花魁娘子’。”
庄玲珑尴尬的道:“祁王爷客气了,我不过是……”她心虚的看了看庄孝全,又悻悻的闭上了嘴。
庄孝全瞪着她道:“昨夜在潇湘楼唱曲之人竟然是你!”
庄玲珑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我只是给沁眉姑娘唱了一曲作伴奏。”说着,她瞥了傅桓一眼,又道,“傅将军与那沁眉姑娘是故交,我是看在傅将军的情分上才……”
傅桓闻言,大方承认道:“庄老爷有所不知,本将军与那潇湘楼的沁眉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原本就打算替她赎身,但那潇湘楼赎身的规矩颇多,偏要什么当选五年的‘花魁娘子’作为前提条件,因此本将军才拜托了心思玲珑剔透的五小姐,助沁眉当选今年的‘花魁娘子’。”
庄玲珑趁机补充道:“爹,傅将军所言不假。那沁眉姑娘若是今年和明年都当选了‘花魁娘子’,傅将军便可替她赎身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这也是替傅将军着想。”
庄孝全仍是冷着脸责备道:“但你到底是庄府的小姐,在那烟花之地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赵廷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道:“庄老爷多虑了,昨夜在潇湘楼虽出了些差错,令人误以为唱曲之人是五小姐,但沁眉姑娘出面替五小姐圆场,将那唱曲之人说成是五小姐的贴身婢女春缨。”
庄孝全沉默片刻,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今天街头巷尾都传春缨昨夜在潇湘楼唱曲。”
庄玲珑咬了咬唇瓣,圆润的眸子中挤出氤氲的水光:“爹,是我错了。我不该去那勾栏瓦舍之地,害得春缨替我在外惹人非议,还要在祖母那儿替我承受家法。我……”说到此处,她又哽咽的低声啜泣起来。
庄孝全见她伤心落泪,便于心不忍道:“既然春缨已经替你受过了家法,那你便在院中禁足默习女诫,三日后由你沈姨娘来查验你的学习成果。”
庄玲珑苦着脸道:“爹,我脂粉铺子的事还没……”她看了看赵廷,又向庄孝全央求道,“爹,能不能不禁足啊?祁王爷委托咱们庄府设计的国庆丝帛之礼的样式,我都还没来得及设计。你若是禁了我的足,我如何能切身体验到西晋的风土人情,从而才思泉涌、迸发灵感?”
赵廷第一次见她夸夸其谈的伶俐样子,免不了也配合道:“庄老爷,西晋国庆之日在即,还请庄府将国庆之礼的事放在心上。”
庄玲珑朝他眨了眨眼,心领神会的道:“这是自然,祁王爷尽管放心,我定会设计出令你、哦不对,应该说是令皇上……满意的作品来。”
赵廷不置可否,又道:“还有脂粉铺子的事,也要多劳五小姐费心了。”
庄玲珑被他当着庄孝全的面摆了一道,想来也是不得不同意让他入股她与季家的药妆生意了,便只好咬牙道:“嗯,请祁王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西晋国堂堂祁王都发了话,庄孝全只得松口道:“禁足可免,但女诫还是要学的。”
庄玲珑撇了撇嘴,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
赵廷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本王从未做过生意,因此特来庄府向五小姐请教营商之道,不知五小姐可否让本王去你院中详谈?”
庄孝全脸色有些难看。
在这重商轻农的西晋国,谁不知道他庄府是富可敌国的商贾世家?这祁王爷若是对商道感兴趣,也理应向他这位庄府的一家之主讨教才对。
庄玲珑虽然在福泰楼的经营上确实做出了一番成绩,但要论她在经商方面所掌握的理论知识和实战经验,定是比不上他这个当爹的。
不曾想庄玲珑却推辞道:“祁王爷,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本事,福泰楼能在我手里重新运作实属侥幸。你若是真心想学做生意的话,不如让我爹教你……”
她既得到赵廷的赏识,又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倒不禁让庄孝全对她刮目相看。
赵廷眸色稍暗,坚持道:“五小姐,本王是与你做生意,而并非与庄老爷。”
庄孝全叹了一口气,对庄玲珑道:“玲珑,你先带祁王爷和傅将军去玲珑院,爹这便让厨房送茶水和点心过去。”
庄玲珑正好也想快些回玲珑院查看春缨的伤势,便向庄孝全点了点头,又朝赵廷和傅桓盈盈一拜:“祁王爷、傅将军,还请随我去玲珑院小坐。”
……
路上,庄玲珑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赵廷见她一脸焦灼,只当她与春缨主仆情深,便没有向她过多询问叨扰。待三人刚进玲珑院,正巧见夏蕊从偏房端了一盆被鲜血染红的污水出来。
庄玲珑上前道:“夏蕊,春缨怎么样了?可有请府医替她看过?”
夏蕊摇了摇头,道:“府医是不会给下人看诊的。奴婢自个儿给春缨擦洗了伤口,又找了些止血生肌的膏药涂上。”
庄玲珑接过夏蕊手中的盥洗盆,道:“夏蕊,这两位是祁王爷和傅将军,请你先带他两位到院中花园的凉亭稍坐,我去看看春缨就来。”
夏蕊先前便觉得赵廷和傅桓的风度与众不同,此时一得知他二人的真实身份,不由得大惊失色的跪下磕头道:“奴婢叩见祁王爷、傅将军!”
庄玲珑唤来外院的小厮将盥洗盆端下去,又对赵廷和傅桓道:“对不住两位,请你们等我一会儿。”语罢,她便推门进了偏房。
春缨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丝。
庄玲珑秀眉紧蹙,朝春缨轻声唤道:“春缨,你好些了么?”
春缨抬了抬眸,就要坐起身来。
庄玲珑慌忙跑到床边将她扶住,道:“你别动了。”
春缨气若游丝:“小姐,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