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令红月也泛起一丝警觉,不动声色地问:“这么说,陶夭是你的人?”她一直以为,陶夭是她的朋友。
轩辕瑾却摇了摇头:“会遇到陶夭也实在出乎意料。其实当年事起,成了固然一步登天,若败了,我轻则败走逃窜、重则五马分尸,而你定会不得善终。陶夭救我,是想我能有一天东山再起,了却心愿之时,也算为你出一口恶气。后来他自愿离开千秋阁,去接近轩辕澈,轩辕澈那个人你也知道……也算为难他了……”
红月愣愣地说不出话来。陶夭入宫时受尽欺辱,她听闻他有诗才,好读书,便将他调入千秋阁,这不过举手之劳,如何能令他感怀至此。那****说可以帮助她,她也只当是一句空话,没想到……
这时边听轩辕瑾轻叹了一口气“后来我通过陶夭与你的宫女舞玲儿接上了头,说服她还潜到轩辕北身边,替我随时观察他的动向。而陶夭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他获得了轩辕澈的信任,某种意义上说,从轩辕澈身上得到的信息,比轩辕北的更有价值。因为轩辕北的心思难以捉摸,而轩辕澈的行动则直接反映了他的意图。”
红月侧眸看着他,经过那一次失败,轩辕瑾更加的成熟、更加地机敏了。“过几日的祭扫,你依旧准备不动?”
轩辕瑾俊美一扬:“你觉得是一个好时机?”
“这个你自己判断,不过我确实有一些计划,只希望到时,你不要碍我的事。”红月轻轻地说道,眉间蹙了一团冰雪般的冷漠。这一次,她不想再依靠任何人。
“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没这个必要!”她冷然打断,面容坚定,轩辕瑾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是疑惑地看着,红月也不打算再给他更多的提示。
默然转身离去,脚步轻盈无声,道道光束将她的背影割裂成一段一段。轩辕瑾凝眸望着那个人,忽然朗声说道:“祭扫那日只有少数的御林军会留在宫里,四门的将领中有两个是我的人,西郊虽有三千禁军听我号令,可是离含歌带着三万精兵刚刚离去,中途随时可以调回,你手下无兵无将,清明动手绝不是好时机。”
红月停也未停,径自走去。阁楼内恢复了沉寂,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从瀛都到皇陵尚有一日的路程,是以祭扫活动需提早一日动身前往,四月初四清晨时,皇宫正殿广场上尉迟凌带领大批禁军严阵以待,百官列成两排。
轩辕北抬眸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很厚,密密地挤在一起,边缘呈乌铅色,阳光一丝也透不出来,低得就像压在头顶一般,他胸口透不过气来,感觉就要有大事要发生。
“皇兄若是不放心,臣第留在宫中便是。”轩辕澈一袭羽色锦袍,胸前纹绣振翅仙鹤,丰神俊朗,华美优雅,四周没有一丝的风,锦旗都无精打采地垂着,窒闷的空气令他微微蹙眉。
轩辕北凝眉沉思了一会,直到和顺在旁小声地提醒,才转过头望着轩辕澈:“这里交给你了。”
轩辕澈点了点头,看着皇兄登上车撵,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去。
午后,云层里发出沉闷的嗡鸣,似有一层黄纱遮在天幕上,一只春燕掠过荷塘,成群的鱼儿探出头,水面上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红月来到永福宫外,抬头望着那金框蓝底红字的额匾。
“太后正在静养,不接见任何人。”
“请转告太后,鬼月是来还她人情的。”
公公喳了一声,碎步退入宫内,片刻之后,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
“太后有请。”
红月缓步走入,穿过偌大的外殿和长廊。
宫人已经全数遣出,红月亭亭而立,扬起双眸,含笑道:“见过太后。”
正殿内太后一袭浅灰的暗花云锦袍,头上三支白玉压鬓簪,再无一丝修饰,双手叠在膝上,形容憔悴,始终敛眸望着红月,目光幽深平静,实则暗含凌厉。半刻之后,沉声问道:“你想如何?”
红月抿嘴一笑,指尖挑着一缕发丝轻转,雪锦自腕间滑落,露出一截皓白,上面挂着七八支细晶手镯叮铃铃作响。
“当日我夫君与太后约定,只要拿到千年血精,救了鬼月的性命,便将风十三的人头奉上。如今鬼月已安然无恙,我夫妻二人自当信守承诺,去来取风十三的性命献给太后。”
太后闻言,刺探的目光凝结在这一刻,唇色竟渐渐变得惨白,失声喃道:“他已经……”
“尚未。”红月打断,一面观察着太后恍惚的面庞,“我们尚未知晓风十三的下落,因此无从下手,不知太后可有什么线索?”
神思猛然抽回,太后骤然变色:“哀家怎么会知道!”
红月扬了扬眉:“鬼月也这么认为,因此……”
“你想反悔?”
“不,鬼月心中还有一计。”
“何记?”
玩着发丝玉指微微一顿,随即又转开,素白的宽袖随之彩蝶似的轻晃。红月侧身换了个站姿,斜睨着太后,朱唇轻启,缓缓说道:“不敢欺瞒太后,风十三在云雨楼被困二十年,放他出来的人,正是鬼月。当日他为表感激,曾与我详谈一番。太后可知,他都说了什么?”
太后的面容明显一僵,随即迸出凌厉的火光,红月眼波如春水,平静、冰冷:“他说他生平最爱一个女人……”
萧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够了!哀家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