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雪?”听到这个名字轩辕北微微挑眉:“那个《刀客录》上的江寒雪么?”
“就是他,天下第一的刀客,也是鬼月的丈夫,可两人间好像又不怎么亲密,在驿馆和我王府中都分房而睡。还有两个少年跟班,叫愿打愿挨,原本是加兰城内一家相公馆里的小厮。”
“鬼月,鬼毒,江寒雪……”轩辕北撑头听着,将那个几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凝眉说道:“澈,你去通传,朕明日要在宫中设宴接见他们。”
“臣弟明白。”
“夜深了,回去吧。”挥挥手想散了,贤王澈却没有动,他挑眉看去:“皇弟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有句话,请恕臣弟直言。”轩辕澈犹豫了一刻,见他神色无异,才道:“皇兄最近的状态让臣弟担心,听母后说说,皇兄最近一直独居在武瑶宫……人说日有所思日有所梦,梦中尽是心中所想。皇兄何不平日里多在后宫走走,其实人心不过那么点大,多分几份,也就淡薄了。”
“……”
“息后自小长在神兵山庄,到底也是来自江湖,与宫中的娘娘们相比自然与众不同。皇兄看着名门闺秀觉着腻歪,大可再从宫外找一个来,女人不过图个新鲜解闷,谁又敢说什么。”
他说完就静默下来,天际的乌云散开又聚拢,殿内烛火跳跃,两人的脸色随着忽明忽暗。这样过了半晌,帝王眉头散开,却不是开怀,徒留无力。
“不是我对她念念不忘,而是她不肯放过我,夜夜如此。澈,你不知道那种滋味。”
他不知道,他知道。曾经那个女人也这般彻夜难眠,那种滋味,他终于知道了。
“可是息皇后已经死了,世上并无鬼神,都是心魔而已。”轩辕澈顿了顿,生出一个主意:“皇兄,听闻神庙大祭司天问有一段清心咒,能平静心绪、解人忧虑,使人情感霍达,不如请他前来看看?”
天问,那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男子,轩辕北想到便是他夜观星象,告诉自己息红月已死的消息,看着兄弟满目的担忧关怀,点了点头。
轩辕北当日召见的消息,杀了北玄使者们一个措手不及。
“姐姐,我们这才来三天,我的青青还没缓过劲来呢。”愿挨凑过来,说着就要把脑袋挂到红月的肩上,被旁边一只支出来的胳膊给戳的老远。他捂着胸口瞪着那人:“干吗啊你?”
“你身上有蛇,离姐姐远点。”愿打咳了两声,转头看着正在磨刀的女子:“姐姐,要填水么?”
红月嗯了一声,一小股清水洒在磨刀石上,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见石头与金属用力摩擦的沙沙声。
愿挨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看着她那磨刀霍霍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小:“姐姐,都要磨透了……”
女子不听,还觉得不解恨,一手扶着刀柄,一手用指摁着刀面,压在磨刀石上狠命地往前一推。
啪!
随着一声清响,愿打眼前闪过一道光亮,紧接砰地一声,断裂飞出的刀身横插在窗棂上。
“断了,姐姐。”少年忙拍着胸口顺气,吓死他了。
只见女子面无表情,端着那刀柄看了一会,然后丢到地上。
“穿衣服,咱们出去。”说着就捞起黑色斗篷批到身上,愿打愿挨还没反应,人已经飘出了屋子。
愿挨忙扯着愿打追出去,三人出了王府。
“姐姐,咱么要去干嘛啊?”一路跟着来到玄武大道,愿挨暗中拽了下女子的袖子。
“买刀!”女子吐出两个字,脚步如风,黑色的斗篷在人群中显得异常扎眼。
少年默然,继续跟着,这是感到袖口发劲,是愿打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着:“姐姐怎么不太对劲?昨晚就没见江大侠,莫非是因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所以心情暴躁?”
愿挨哦了一声,恍然了悟般:“我说呢,怎么一早先是一副怏怏的样子,敢情是房事不顺。话说江大侠不会爬墙去了吧。”
“哼,难说,江祈美人是出了名的,听说这里有个云雨楼的青楼,里面有个花魁娘子叫合欢,长的跟神仙一样,叫男人见了忘不了。”
“胡说八道,什么样的女人能比我们姐姐还漂亮,我看江大侠八成是不行,不能满足姐姐的需要,自觉有愧羞愤出走了……”
“不会吧,你看他年纪轻轻的,正是灿烂的时刻,还是那么有名的刀客,体力肯定好。听说过没,他以前勇斗八百山贼,七进七出,多么辉煌的战绩啊。”
“我呸,还七进七出,你当他赵子龙?”
“我说他神勇呢,怕是受不住的那个是……”
越说越欢,竟然不自觉放高了声线,少年独自眉飞色舞,全然没有注意前方女子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直到愿挨的一张粉脸装在女子的背上,抬头正看见她微微侧头、隐在帽子下的轮廓,以及正在隐隐抽搐的嘴角。
热闹繁华的玄武大道上,一声惨绝人寰的长啸直上天际。街边行人被毛骨悚然的叫喊吸引,纷纷侧头,就见少年双手交叠着捂着自身,裤子退到脚踝以下,遮挡的衣摆不知所踪,两条光溜溜的腿逛荡在五月的轻风里,映着灿烂阳光,白的晃眼。
愿打四处能遮挡的布料,好不容易花了五两银子从街边小贩那里买了台布给弟弟围上,而前方的女子已经独自离去。
红月有些后悔带着那两人,独自走在街上,片刻后来到一个兵器店里。伙计一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立即迎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