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厌恶地瞥了一眼这女人。
红月也不恼:“贤王殿下,有空去问问你的母后或者黎太妃吧,等你明白先帝的用意,就会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失算。”说完丢掉手中花杆,转身提起裙角迈开小步,留下轩辕澈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
红月低头踩着脚下的青砖一路向前,朝着武瑶宫的方向而去。她步子虽小,脚程却快,片刻的功夫行至宫殿外,此时却见一道水绿倩影在殿门外亭亭而立,正对着宫殿的方向正与人攀谈着什么。
“尉迟将军,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本宫便不打扰,这是本宫亲手熬制的人参鸡汤,还劳烦尉迟将军送进到陛下那里。”宛如黄莺出谷的美妙嗓音,再瞧那扶柳身姿,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家闺秀的优雅气度,又不乏纤细娇弱,不正是她的妹妹映月。
红月本想绕过去直接回自己住的偏殿,这会儿却转而迎上前去。
“陛下患了中伤寒,膳食以清淡为好,怕不适宜此等滋补之物。”尉迟凌直视着映月,并没有去接宫婢手中托盘。
“这样……”女子面上掠过一抹失望,眉眼低垂,轻声说道:“那便算了。”
尉迟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徐徐而来的人身上,不由下颚绷紧,一直放在腰间剑柄上手也不觉收拢。
红月提着裙角上前,正迎上映月回首,两人的目光碰撞到一处,前者平静如水,笑意盈盈,后者则是狠狠一愣,随即闪烁着躲开。
“参见鬼相大人。”尉迟凌抱拳作揖,同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间将她的身子挡在殿门一丈之外。
“尉迟统领。”红月微微颔首,自从几日前她拿着令牌闯入正殿,看了一场母子不认的闹剧,轩辕北过后就调了尉迟凌前来守备,再不许她踏入半步。
“外臣拜见月昭仪。”又转而对着映月俯身行礼,后者惶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人多礼了。”这个时候,应该这样说吧……映月紧张的两手绞着拍子,双颊微红,抬眸偷偷瞄了眼面前的女子,但见她明媚如玉,美貌到了极致,不由从心底生出一股自卑。
红月哪里不知妹妹心中所想,自小到大,映月都生活在自己的光环下,所有的优点在与她比较的过程中变得暗淡无光,渐渐形成了自卑怯懦的小女儿个性。
“鬼相大人,皇上正在静养,拒不接见任何人,大人若有事,微臣可以代为禀告。”尉迟凌一旁首先下了逐喝令。
红月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不必劳烦尉迟统领,本官没有其他用意,只是当日宴会上听得昭仪娘娘天籁歌声,久久难忘,心中甚为仰慕,今日见娘娘在此,所以专程来打个招呼罢了。”
尉迟凌挑挑眉,不知是半信半疑或者干脆全然不信。左右红月并不在意他的看法,把目光重新投给映月:“除了歌声美妙,外臣还记得娘娘弹得一手好琵琶,外臣不通音律,却极有兴趣,不知可否日后经常向娘娘请教?”
“指教不敢当,其实本宫也只是略懂一二,希望大人不要见笑。”映月笑笑,十分单纯。
“就怕本官会叨扰了娘娘。”
“能与大人切磋,才是本宫的荣幸。”
映月总算应对自如,一旁尉迟凌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红月又寒暄了几句,便目送她离去,看着那道倩影渐渐远行,直到消失在拐角处,她仿佛漫不经心地喃喃问道:“月昭仪想必十分得陛下的喜爱吧。”
说着回首,却见尉迟凌并未在听,而是对着殿外的远处微微失神,于是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尉迟凌才回过神来,眸光晃了晃,却是反问:“鬼相可还有其他事情?微臣可以代为通传。”
原来真的没在听啊……红月奇怪地看着他:“事情倒是没有,只是不知陛下的伤寒可有好转?”
尉迟凌身上浮出一丝戒备:“劳烦鬼相大人挂心,皇上这两日状况很好,相信再过不久便可重新上朝了。”
“本官也希望如此。”女人嘴里顺溜的没有一丝犹豫,扯开的笑容亦是真诚明媚,却在转身离去的瞬间凝为冰霜。
好?但愿轩辕北明天也能依旧这样“好”。
回到偏殿,陶夭一见她,立刻急急地向前,禀报道:“大人,一切都已经安培妥当了。”
红月笑笑,眉目明朗,朱唇轻启,慢慢吐出一个“好”字。
次日是个阴天,阴云密布,压得很低,空气里没有一丝风,似乎是特别闷着一场大雨。轩辕北起的早,因着夜里依旧梦魇连连,早善后又昏昏欲睡。六月的天里已十分闷热,铃儿为他打了扇,这时寝殿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
“何事?”帝王没有睁眼,面色疲惫,但已不若几日前的憔悴不堪。
和顺弓腰叩拜:“皇上,威远大将军求见。”
“让他午时后往御书房。”轩辕北困意朦胧,反应有些迟钝。威远将军离云,离含歌的父亲,前几日在殿外准备进言的大臣里好像并没有他,此时又来做什么?
他本不是踟蹰反复之人,此刻却不知怎么就左思右想个没忘,心中隐隐生出不安,偏生又抵不过睡意来袭,翻来覆去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和顺出去宣旨,便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殿外再次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轩辕北正待发火,和顺连忙抢道:“皇上,大祭司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