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江湖上人称翻天鹞子，擅长暗器、轻功，多在京东路一带活动，一向是认钱不认人。老四广交朋友，与人为善，却糊里糊涂的死在他手里。”两人坐在一艘小船上远远的跟着，肖战天一脸悲伤，难掩心中恨意。
“帮主不用太难过，这人已是瓮中之鳖，一会儿慢慢整治，给四帮主全家报仇。”
肖战天突然问道：“李恒，取暖帮的名字在官府心中恐怕尤甚于这些恶人吧？”
李恒答道：“前一段时间邻县有几件杀人越货的案子，也传言是取暖帮所为。这次灭门案更是当场就认定了。
衙门近年来的大案子几乎都算在取暖帮头上。帮主怎么不出面辟谣呢？”
肖战天一阵冷笑，说道：“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帮最早是贺老三所建，都是一些在山中讨饭吃的穷汉，被别人欺负狠了，只能抱团取暖，帮名就是由此而来。之后老二加入，才在江湖上有了点名气。我游历山川，喜爱这里的景色，更爱本地人质朴、醇厚，便定居了下来，也有十年了。“
原来他当年游历天下，在翠云峰忽遇突破契机，进入到一流境界，不禁长啸。许猛误以为是江湖人挑衅，年少气盛，出手约战，不打不相识，众人敬他武艺，一致推举做了取暖帮的帮主。
水面平静，波光粼粼。李恒听他回忆往事，忍不住好奇问道：“帮主来取暖帮之前，江湖上一定大大有名。”
肖战天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是江湖人，哪里有什么名气。这个过江龙的绰号也是后来才有的。这次如果不是老四出事，也不会下山。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不知道这好日子还能过多久。”
见他言语间颇有感慨，不禁问道：“以帮主的身手何必拘泥于此地？取暖帮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县里、府里做生意。衙门里的人其实也不难打交道，只要山里的好东西送出来，总能交到朋友。官字两张口，还不是怎么说怎么有道理。
这件事只要帮主想办，交给我就可以。”
肖战天笑着说：“中间有些事不方便说，总之要谢谢你的好意了。咱们帮里都是些鲁莽的汉子，打架嘛，一个顶两。和官府打交道就两眼一抹黑，以后有事还真的要麻烦你了。”
李恒心中一暖，他和肖战天相识不过两天，对方却是肝胆相照，即便是帮中的密事也不隐瞒，这在现代社会简直就是神话一样。
他是个孤儿，外表冷淡，内心对情感的需求又胜过常人。这一刻对肖战天有了孺慕之意。
小船悠悠前行，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无为河河面。虽然还是靠近岸边，水势和小金河已不可同日而语，船速立刻快了起来。
云层密布，一轮明月在天空中时隐时现，映射的水面忽明忽暗。
四周无人，肖战天对着船夫点点头，这船夫常年在水上为生，行船的本领可不是冯二能比，双手用力划桨，小船飞速前行，靠了上去。
又有两艘小船跟了上来，是柳人杰、许猛到了。张城站在许猛身边亲自操桨。
陈冯二人看出不对，便要划船靠岸。忽的一阵冷笑声传来，柳人杰腾身跃起，双臂展开，空中如同一只白鹤，飘逸绝伦，抢先上岸。
陈欺心暗暗叫苦，对方一掠数丈，竟是个一流好手。
左右扫视，见许猛手持一块盾牌，直径四尺，月光下寒光四射，显然是金属打造，正是自己暗器的克星。他作恶多端却仍能活到现在，为人非常狡诈。趁着柳人杰刚刚上岸立足未稳，柿子先挑软的捏，顿时飞身而起，扑向肖战天，李恒。
双手一杨，两枚飞镖分射二人。
肖战天自重身份本不想动手，又怕伤着李恒，右手取过船桨，随手一挥扫落两枚飞镖，左手一伸，抓向陈欺天左胸。后发先至，正是陈欺心身体受伤的部位，一瞬间便发现了对手的破绽。
陈欺天当日被张玉门反击中了一掌，左侧身体不太灵活，这一掌不快不慢，时机却把握的恰到好处，好像主动撞了上去，竟是避无可避。
生死间大吼一声，身体忽然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半空中急速飞行的鹞子，翻身而起，连续两个转折，不可思议的返回了自己的船上。
双脚落地，身子一摇，脸色一片苍白，胸前衣裳都被抓掉一大片。
月光从云层中探出，淡紫色的掌印清晰可见。
“狗贼，果然是你杀了四哥一家。”许猛认出四哥的成名绝技紫砂掌，右脚用力一跺，船底顿时一个大洞，纵身扑向仇人，抡起铁牌，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陈欺心深吸一口气，双手不断挥舞，飞镖、飞刀、铜钱，数种暗器嗡嗡作响，射向许猛前胸、小腹，大腿。
徐猛半空中身体竖起，头下脚上，用铁牌护住全身，压向陈欺心。
陈欺心向旁一闪，站在船头，强忍着伤痛，右手一挥，一柄飞刀射出。
许猛借机稳稳地落在船上，用铁牌护住身体，一步步地逼向对手。
陈欺心猛然间哈哈大说道：“三位当真是看得起在下，这位前辈是贵帮肖帮主吧。陈某今天死在此处也不冤枉，只是如此一来，便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想杀张寨主一家人了。“
说完伸手从腰中摸出一口蓝汪汪的飞刀，抵住自己的咽喉。
许猛一呆，一枚银针飞过耳畔，从冯二的口中射入。
冯二双手捂嘴，疼的呜呜叫，片刻之后，脸上一片乌青，缓缓地倒在了船上。
陈欺心杀死同伴，脸上更是得意。
几叶小舟随着江水越飘越远，岸上柳人杰快步跟随。众人一时僵住。
月亮再次躲进云层中，四周一片漆黑。
肖战天片刻中想了几个办法，却没有一条能阻止他自尽。扬声道：“只要说出主谋和事情原由，今天便暂时放了你这个恶贼，让你多活些日子。”
陈欺心紧紧握着飞刀说：“肖帮主一言九鼎，待会儿我说出来后可不能让其它人伤害我一丝一毫，要放再下平安离开。”
柳人杰怒道：“我大哥说出的话自然算数，不过日后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杀了你这个败类。”
陈欺心打个哈哈：“陈某多活一天是一天，就不劳鬼面书生操心了。这事嘛，本就与我无关，只不过是得人钱财......”
他站在船头，这个财字刚刚说完异变突生，水面下一道黑黢黢的黑影从他的背后跃出，“噗”的一响，随即又落入水中，如同一条大鱼滑入，转瞬即逝，只剩下一团团的波纹。
肖战天一跃而起，双拳击出，内力到处河水炸出一个大洞，水花四溅，溅得众人一身。
水下空无一物，黑影已经不知所踪。
许猛、柳人杰二人同时抢到陈欺心身旁，此人上半身身子落在船头，下半截身体掉在船舱，竟然被一分为二。内脏鲜血溅得小船上到处都是。
柳人杰顾不得肮脏，站在血泊中一把握住他的脉门，用尽力气把内力输了过去，大声询问。
陈欺心只剩下半截身体，双目无光，弱弱道：“孙......孙......”说了两声头一歪，气绝身亡。
黑影从陈欺心身后贴身而出，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样子，一个船夫脸色苍白的说：“这定是江中的水鬼杀人，人哪里会这样在水中无声无息。大家赶快上岸，晚了一个都走不掉。”
张城也觉得事出蹊跷，对肖战天说：“帮主明鉴，不是弟兄们害怕。只是这怪物来无踪去无影，还是岸上安全。”
肖战天观察半晌，看不出一丝头绪，只好点点头，亲自断后，带着众人上岸。
柳人杰对肖战天说：“大哥，架势堂中可有人姓孙，或都是绰号中第一个字是孙？”
肖战天摇摇头：“绝无此人，便是和孙字发音相近的也没有。”
李恒插嘴道：“不知四帮主认识的人中有无此人？也不一定在这无为县或山里，只要是曾经有过交往之人都要仔细查一查。”
他当辅警时遇到大案要案一定会大规模排查，这时不由得说了出来。
柳人杰一愣，想了想说：“这就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只是这么久的事哪里想得出来？”
肖战天摇摇头说：“小李说得对，老四近十年来一直都在帮中，此次遇害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怕是以前的事情害了他也不一定，老六和他私交最好，回去好好的问一问。”
劳师动众，帮主、付帮主一同下山竟只得到这么二具尸体，众人面上无光，默然无语。
李恒忙说：“大家不用灰心，至少咱们也杀了一个大仇人。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事一定与架势堂脱不了关系，能请到陈欺心和刚刚的怪物出手，这本身就是线索。此事交给小弟，定查个水落石出，给各位一个交代。“
肖战天点点头：“小李说得好，只是咱们不方便出头，又不懂查案，这件事真的要拜托你。有事尽管吩咐张城，他也是帮中兄弟。”
小船离开无为县已经数里远，众人心中郁郁，上岸后各自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