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彩云领着两个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前来。见似锦正在梳妆,上前行礼,说道:“世子妃让奴婢给世子侧妃送一卷《女诫》来。”
彩云撇了一眼身旁的小丫头,小丫鬟立马上前将手中的一卷《女诫》双手递上。
似锦转身接过小丫鬟手中的《女诫》随手翻着。
“世子妃请世子侧妃每日将《女诫》抄写三遍,直至世子侧妃不再禁足为止。”彩云说道。
似锦翻着手中的《女诫》,蹙眉说:“为何要每日抄写三遍?为何不让我直接背了这卷《女诫》?倒也快些。”
“世子妃的话,世子侧妃倒仗着世子殿下的偏爱可以不听,奴婢可不敢质疑世子妃的话。奴婢告退了。”彩云颐指气使的样子瑞姐儿看在眼里,暗暗啐了一口。
自此,似锦日日在花月宫奋笔疾书,好像为了以此证明自己与世子殿下之间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又或者,忙着抄写《女诫》倒让她暂时抛开了那些日日缠绕她的疑问与忧愁。心境自然也一日比一日开朗起来。
且说宫中。皇上正在武英殿看奏章,作为司礼监太监的刘敬自然是随身侍候。荣亲王亦在一旁,刻意将其中一份奏章推放至小皇帝跟前。小皇帝即刻放下手中的奏章,打开皇叔推过来的奏章细看。
内容大致上是这样的:镇守大同边塞的都督同知王荣保上奏,兀良哈部近来不时侵犯边关,时常到辽东抢劫财物,搔扰百姓。上奏朝廷,要不要出兵去攻打。
皇上看了之后,还是谨慎的先问荣亲王的意见。虽然皇上已满十六岁,又是个勤奋上进的好皇帝,早已有亲政之心,但谈何容易。
先帝驾崩前为何不设辅政大臣,而召当时还远在封地的藩王荣亲王率军进京辅政?先帝有远虑。太子年幼,若设辅政大臣,位高权重,在朝中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若起了谋逆篡位之心,很可能之后皇帝都改姓了。
藩王之中,荣亲王与先帝是同母同胞,宫中尚且有太皇太后看着小皇帝,荣亲王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会顾及太皇太后的意见。再则,先王非常了解这个亲兄弟,重名节,性格谨慎,篡位的几率小的多。
退一万步讲,若荣亲王真篡位,还有太皇太后在,不至于杀了幼帝。皇帝也不会改姓。
荣亲王早知小皇帝会先问自己意见,并未直言,而是又反问皇帝:“皇上怎么看?”
荣亲王虽暂时未有篡位之心,但也并不想至少当下还不想还权于皇帝。总这么问来问去自然不是闲的无聊打发时间。荣亲王随时都在考察这位小皇上,若哪日发现其羽翼丰满,那必然会想办法压制。而小皇上呢,处处要表现出对荣亲王的尊重,让其安心辅政,否则,别说亲政,难保丢了皇位还丢命。
这小皇上略显窃窃的说:“此事关系到边防稳定,不如皇叔来定。”
“命朱郕钰为右都督,率八万大军,讨伐兀良哈部。”荣亲王说道。
世子等着将来承袭亲王爵位才是,没听说突然就封个掌管边防大军的右都督的。当初荣亲王带兵回京辅政,因此,如今京中的兵权都在荣亲王手中。况且整个兀良哈部才多少人,怎需八万大军攻打。荣亲王现下作这番打算,小皇帝心中也跟明镜似的。这兵权既能巩固政权亦能危及政权。
“就听皇叔的。”小皇帝客客气气的回道。
司礼监执笔太监刘敬将奏章拿过去批红。
小皇帝虽满口答应,当然也不得不答应。不过也无妨,毕竟这奏章还有内阁那关,杨容缚作为内阁之首,定然不会让荣亲王顺利拿到这八万大军。毕竟内阁有封驳之权。
杨容缚会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小皇帝,他亦不容荣亲王掌权,他一心期待着远在封地的襄王,能重返京中掌权。
果不其然,奏章由皇上裁决司礼监批红后转至内阁,内阁成员紧急召开了会议,这反响必然是激烈的。可毕竟荣亲王一边辅政一边又手握京中兵权,若要将此事解决,得想个万全之策。此时天色已晚,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对策,于是决定明日再议。
除了内阁之首杨容缚,内阁中最有威望的便是杨奇。杨奇还兼任兵部尚书,为人还算正直。虽与杨容缚不同,他并不拥立襄王,但当时的朝局来看,他也不容荣亲王独大。因此在看待荣亲王这件事情上,他与杨容缚是有一致性的。
杨奇回府后,荣亲王早派人给杨奇送去了一封信,就等着杨奇回府亲自看。
杨奇冷眼看了看送信之人,不过是寻常小厮,心中猜想无不是拉拢他,要不宴请,要不财物收买,他暗暗冷笑了一下。
下一秒等他打开信看,脸沉了再沉,紧锁眉头,气急败坏的喊手下之人前来。
送信的小厮便行礼告退。
第二日,内阁会议继续。只是杨奇提出了与昨日不同的意见。因杨奇兼任兵部尚书,分析起边塞防守局势在场也无人能反驳。
其实内阁之中也只杨容缚一人有拥立襄王之心。而其余几位内阁成员见皇帝年幼被荣亲王霸权,不愿见荣亲王得势,因此此前内阁之所以会倾向杨容缚,原因就在此。这么看来除了杨容缚其余几位内阁成员还是站小皇帝一边的。因此杨奇正好利用这一点,说服了其它几位内阁。
边防重镇皆由各地藩王重兵驻守,抵御侵略、拱卫王室。藩王皆拥有兵权,尊王攘夷多年,无论兵力财力都不容小觑。尤其某几位。藩王势大,必会对朝廷中央集权带来威胁。此次荣亲王之举,以防边为名,选调诸位藩王的精锐骑兵、护卫精兵,操练后组建成北征军。
一来灭了兀良哈部稳定边塞。
二来,削弱藩王之势,有利朝廷稳定。
至此,此事经杨奇一番努力,朱郕钰马上将上任右都督之职。而从此事开始杨奇便已重新选定了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