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流长歌太过熟悉,以至于虽是极小的,她却还是灵敏地察觉到了。她眼底寒意一闪,瞬即走进了内侧。发现那股气流消失不见,而天帝正躺在床榻之上闭目小憩。
她深蹙了眉,目光在这殿内略一盘旋,确定那股气流消失不见之后,这才转身走了出去,长歌原本打算待天帝醒来之时,在于他谈论解决婚约的这件事情,却未想,她前脚刚抬步,一条神鞭猛地缠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回一拉,长歌悴不及防,整个人原地转了个圈,待她回神之际,人已经落入到了天帝的怀中。
天帝低头在长歌的身上轻轻嗅了嗅,脸上很是满足地道:“怎么,刚进来就想要走了?”
对于天帝所举,长歌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寒声道:“既然天帝在休息,长歌还是不便打扰了!”
她凤眸微厉,手腕拉着那根神鞭用力一扯,发现那神鞭除了紧了几分,并没有震动其丝毫。天帝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长歌连夜从东海之巅赶到了天族,想必也困乏了。刚好,这床铺够大!不如……”
天帝话还没有落地,长歌凤眸遽然一沉,手腕翻转,直往天帝脸颊攻去,天帝脸色微凝,松开长歌,抬掌相迎,两人瞬间过了数百招有余。
天帝唇瓣勾勒出一抹极冷的弧度:“看来,太上老君的丹炉还是有些用处的,不仅恢复了你的容貌,还将你的法力提高了不少!”脚蕴含法力踢来,天帝侧身一躲,抬掌逼去。长歌旋身躲开。
“不过……”天帝故意拖长了尾音,“纵然你的法力进步不少,跟本帝相比,依旧差了不少!”
长歌面色冷漠地应了一声:“是么?”
天帝口中捻诀,一股泛着金色的浩瀚流光从身体溢出,变化成了两条赤金色在巨龙,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扑了过来。
那股气势太过于快速强大,长歌根本来不及反应。她脸色微变,双掌结印,一道透明的结界凭空而起,她往面前一推,嘭地一声,巨龙穿透了结界,从长歌身体穿过,长歌胸膛气血一涌,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虚弱地坠倒在地。
长歌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口中鲜血直涌而出,她捂住受伤的胸口,冷冷地望着他:“你……你根本不是天帝!”
天帝负手身后,颇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长歌,唇角勾勒出一抹阴森可怕的弧度:“不枉费是我的鼎炉,终于看出来了!”
长歌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虚弱地问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大叫出声,到时候,纵然你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逃出去吗?”
“你不会!”天帝唇角弧度慢慢地变冷,眼中流露出一股嗜血的杀意:“因为死人是没有机会开口的!”
他手骤然一伸,抓住了长歌的脖颈。用力一攥,长歌脸色顷刻因为缺氧变得煞白。脸色的血色也在那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长歌的手凝聚法力,趁着天帝不备,猛地往天帝击去。天帝凤眸微眯,冷冷道:“不自量力!”他抓住长歌脖颈的手用力往旁边一甩,长歌身体徒然一轻,被甩飞在地,胸膛气血再度涌上喉间,唇角溢出了一丝殷红刺目的鲜血。
天帝抬手,往长歌所在隔空一吸,长歌身体突然失重,眼看着就要重新落入到天帝的手中,大殿之中,一柄泛着银白色光芒的长剑凭空出现,直往天帝所在刺去,天帝骤成了呼吸,他手腕往旁一转,一掌劈开来人的长剑,身形似鬼魅一动,已经掐住了来人的脖颈。
长歌定眼一看,浑身的血液几乎停滞不前。
天帝阴冷道:“小小的一个夜叉妖,居然胆敢孤身前来天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手骤一用力,正打算扭断夜玉珩的脖子,一根长鞭猛地朝他所在之地甩了过来,
他眼眸微凝,松开夜玉珩,大退了一步,改为掌心直打向夜玉珩的胸腔,嘭地一声,掌风贯穿了身体,夜玉珩身体一僵,瞳孔猛地一缩,往后直直坠落了下去。
“玉珩!”长歌惊慌大叫,手中长鞭对着那道明黄袍的身影再度一甩。
天帝还未站稳,又有长鞭甩了过来,他侧身一躲,就是在这刹那,长歌伸手搂住了夜玉珩下坠的身体,念咒,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出了天族。长歌带着夜玉珩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望着夜玉珩泛黑无色的脸,胸膛被穿透的血窟窿,看着那殷黑的魔气蔓延到了他五脏六腑,眼圈顷刻已经浮现了一层水雾:“为什么,我明明封印住了你的记忆,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不应该来的!玉珩,你不应该来的!”
夜玉珩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扯出一丝笑:“我不想忘,自然就得让它不要忘。在你封印住我神识的时候,我偷偷的用了我们夜叉族的禁术,提前将有关于你的记忆给取了出来。幸好……幸好取了出来,不然……不然……今日,你可怎么办?”
长歌眼眶的泪水几乎汹涌而出。
夜玉珩眼底泛起一丝心痛之色,他伸手抚摸了长歌的脸颊:“不要哭!你忘了,你不能哭!”胸膛气血翻涌,他又忍不住咳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只要我知道,这一刻你的泪水是为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长歌紧紧地紧咬了下唇:“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担心我,快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势……”她低下头,正欲将他胸膛的衣裳撕开,夜玉珩抓住了她的手腕:“没有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只是……长歌……我……我好舍不得离开你……君临现在误会于你,天帝容不得你,丹霞山也无法保护你,我怕我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护得了你了!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咳咳……”许是他一下说了太多的话,他又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焦距,长歌紧紧地盯着他,款声道:“你不要说话,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她扶起夜玉珩,隔空一跨,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魔族。
夜归殿内,床榻上的女子依旧未曾苏醒,花无忧静静地望着旁边把脉的季栎,沉声开口道:“如何?”
季栎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起身低声禀告道:“若是不出意外,两日之后便会苏醒过来!”他抬头望向花无忧,犹豫了一瞬,继而又道:“不过尊上,我看您的气色有些不对劲,不如,让属下为您把把脉!”
“无碍!”花无忧淡漠地应了一声,他转身,正欲走出夜归殿,一道淡金裳浑身滴着血的女子搀扶着一个男人立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长歌摇摇欲坠虚弱至极的身体,他呼吸近乎一窒,面上却是不动于衷的冷漠:“你还敢来魔族?”他的声音极为冰冷,就像是天山上万年不化的雪,冰冷彻骨。
长歌走到了花无忧的面前,道:“今日我过来,是想求你救救玉珩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救得了他了!”
花无忧望着她,视线最终落在了夜玉珩的身上,见他浑身滴着血,整个人气若游丝几乎快要到了魂飞魄散的地步,冷冷出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他?趁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计较那赌约之时,尽快离开我的视线。”
他掠过她,抬步离去。身后噗通地一声,有重物坠地,是人跪落在地的声音。花无忧身体猛地一僵,步履生生地顿住了。
长歌哽咽着声音道:“无忧,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一件事情,今日,就算是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要我当牛做马,甚至要了我的性命也可以!只要你能够出手救他,我要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花无忧轻凝了眼,他转过身望着她,因逆光的缘故看不清任何表情,但长歌依旧从他身上散发的凛冽气势中,感到了丝丝杀意!
是的!杀意!
花无忧视线落在了长歌双膝之上,唇角泛起一丝冷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事情发展到此,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长歌重重往花无忧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太真切:“我求求你,救救他!”
“救他?”花无忧低低地笑出声来,笑了许久之后,他笑容猛地一敛,“为了救他,你倒是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抛弃呢!不,我倒忘了!一个女人能够威胁一个男人,同她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共处三个月,又哪来的什么尊严!”
不堪之话像根针般狠狠地刺入到了长歌的心底,长歌脸上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心仿佛在那一瞬到了难以承载的重。
他说的没错,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尊严。
她再度向花无忧磕了一个响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夜玉珩!你恨的是我,只要你救他,羞我、辱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花无忧静静地凝视着她,这一瞬,他脸上一贯的笑意渐渐退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寒。
他沉声开口:“他体内的浑浊魔气已经渗入到了五脏六腑,我无能为力!”他衣袍一荡,毅然转身,刚抬步,身下的衣摆被人抓住。
长歌哽咽出声:“你是上古天神,只要你愿意定然能够救活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