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时间过的好慢,要用这水滴来数。程西望着输液瓶滴下的水滴,啪,嘀下来,慢慢聚成一滴,啪,又滴下来,一直这样,像是停也停不下来,快也快不起来.百无聊赖的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呓语一样的讲着他的小时候.
“当年我爷爷如果赶上今天这样的阵仗和救治速度,肯定现在还活着呢”
缤纷也懒散的听着.
“爷爷是上门的,他的老家是四川,具体是四川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也没说过,好像是爷爷年轻的时候随部队来到云南的,后来部队驻扎在这里,很多军人都在这里安了家.奶奶家就比较厉害了,在那个年代在镇上可是大户人家的四小姐.”
缤纷马上笑笑的开始脑补,大小姐,队伍,官兵,上门,炮弹,哇喔,不得了耶…….够写一本书了.
程西说到他奶奶,不禁停了下来,缤纷自行脑补都结束了,程西依然没有要讲下去的意思.缤纷也就没有追问这个四小姐的故事”那么,爷爷是什么病?”
“气管炎,”程西有点愤愤的说.
“妻管严?人家是四小姐嘛,妻管严也很正常呀.”缤纷有点没正形了.
程西并没有在意缤纷的表现,如果搁平时,他早就数落起缤纷了,但是现在他没有”嗯,奶奶就是因为对爷爷不好,病发时,他仅仅是卡了一口痰,奶奶也不理会他,没几分钟就死了.如果当时我们有一般的急救意识,马上送医院,卫生院也行,或者像现在有汽车,也不至于让爷爷就那样死掉,你知道吗?爷爷就是活活憋死的.”.程西说到这里有几分气愤,悔恨,失落.
“所以你就是因为你爷爷的事情,才害怕你妈现在的情况?”缤纷说道.
程西只是轻轻的点下头,抬眼看了一下点滴的水珠又滴了下来,就沉默下去了.
很快第一轮点滴已经打了两瓶了,缤纷跑去喊护士来换输液瓶.程西的妈妈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程西开始着急了.但是他也明白,病不是一时半会儿患下的,那么想治好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这时,程西的爸爸出现了,各位淡淡的打了招呼,就换岗轮班守护了.
缤纷陪着程西出了住院楼,这个神奇的地方,这都已经年底了,还是热的可以,穿半袖不冷,穿棉衣不热,云南十八怪,四季衣服同穿戴.风也吹的奇特,咻咻咻吹的又像是沙漠里的风,是一点儿都不含蓄.这才是下午四点,太阳还在毒辣辣的晒着,东方的月亮就已经悄悄然的跑出来了.
跟缤纷家没有一点共同之处.风吹过来,卷着沙,缤纷本能的背过身去.摇着手”天哪,程西,你们家怎么这么灰呀,又晒又灰,竟然还都不种树,有树不是会好很多吗?起码挡挡沙尘吧,这弄的,跟沙漠似的.”
程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小时候山上有很多树,河里也有很多水,不像现在,只是开田地的时候都被砍了,再后来国家要求退耕还林后不准在山上种地,这些地突然空下来,也没有把树补树上去,慢慢的就荒了.”
“这山清水秀是没指望了哈”
“反正我小时候去山上放牛,还是山青水秀的呢”
“你还放牛呢?你会吹笛子不?放牛娃?”
“笛子么,是不会,但是吉他还是会的.”
“哟呵!还会吉他.”
“吉他还是爷爷买给我的.爷爷在的时候我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咋好过”
“那头牛是爷爷专门买给我让我放的”程西两眼放起光来”爷爷还给我买了一个小自行车哦,那个年代,不得了哦,我就带着村里的小伙伴到处招摇,谁都不给骑,只准摸,哼,”
缤纷不禁觉得好笑,男孩子的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程西看动摇不了缤纷的爱慕之心,便搬出中学时逃课上网偷偷溜出寝室偷别人家甘蔗的事情来,缤纷认真的听着,听着听着就神思恍惚起来,那个时候的程西多么调皮,又是每个学校里都会有的少数最坏的那党男生.而自己上学时完全是哪一种情景.
缤纷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女生,长相普通,学习普通,除了普通,就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所以她特别喜欢听程西讲他上学时候的事情,然后强行把自己脑补进去,安插在某个位子上.
程西讲他放牛的时候,带着一帮小孩子跑在山腰上,烧土豆,烧玉米,缤纷就一定要联想自己小时候,妈妈也为自己买了一头羊让她跟着其他人一起放羊,每天她放学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牵上她的小羊羔和小姐妹们一起到村头放羊,妈妈们说了,到年底,羊儿长大了,就可以卖了换钱,给她们买红头绳,买蜡笔,买新衣服,反正各种各样的空头支票不断的飞来,几个小姐妹信以为真的辛勤放羊,结果过年的时候,缤纷放的那头羊却挨了一刀后,喷着血被倒挂在树上,哦吼了.当那一刀捅下去,缤纷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张大嘴巴哭起来,从那一刻开始,她晕血了.自此,她不再喂养任何动物.
程西放的牛最后都被卖了交了学费,换了新鞋子新衣服,缤纷觉得好笑,便问,””别人家放牛都是攒老婆本儿的,你怎么只喜欢穿新衣服,新鞋子?”
“老婆还不知道在谁家养着呢,想那么远干嘛,及时行乐呀,嘿嘿”
缤纷竟然也是无语起来.叮~大脑里想起了一个故事.”程西,你们小时候没看过那个著名的山里放牛娃的故事吗?”
程西想了想,摇摇头.
缤纷嘻笑着说”一个记者问山里的放牛娃,你放牛干啥呀?放牛娃说,放牛卖钱呀,记者问,卖钱干啥呀,放牛娃答,卖钱娶媳妇呀,记者再问娶媳妇干嘛呀,放牛娃答娶媳妇生娃,记者,又问……
程西接放话说”生娃干啥呀,生娃放牛呀,放牛干啥呀,放牛换钱呗”程西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缤纷也跟着大笑,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
缤纷止住笑又说”给你讲个世界上最长的故事,比这好笑多了,放牛娃,要不要听?”
程西道”讲呗.”
缤纷先径自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这个故事就比较考究了,那是文化内涵相当丰厚啊.”
程西不以为然”说来听听.”
“真要听?””讲””好吧,哈哈,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你不会说是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
“哈哈,””哈哈”
“你们小时候也是这样被骗过来的?”
“嗯哪””
“原来,我们的小时候都差不多的.”
“缤纷,我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比我们有趣,比我们幸福.”
缤纷没有接话.但是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