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回来,今天晚上小香要换药!”马车经过,华佗站在家门口笑呵呵的说道。
“知道了!”许卫坐在马车前边,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可能是车太快了,孙尚香掀开车厢的帘子说:“有点颠!”
许卫听见了,便对坐在旁边充当马夫的许双鱼说:“车慢点!咱们不着急,天黑之前回来就行!”
“好咧!”许双鱼答应一声,将马车的速度减慢了点。
骨碌碌,不怎么圆的车轮辗转,出了许家庄,直奔城里的方向。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孙尚香觉得自己身上快要生锈了,于是吵着嚷着非要进城去散心。作为一个从小随着父兄征战南北的江湖儿女来说,许家庄的生活的确太过平淡,而且无聊。她喜欢热闹,喜欢人多且喧闹的场所。连续磨叽了好几天,许卫终于被她磨叽的心慈面软,决定带她一起进城看看……而这一趟出来,许双鱼赶车,许卫在旁边陪护,孙尚香坐在车厢里是个享福的。这样的人员配置算是不错了,可是后面偏偏有个骑马的跟着——周善,他也跟着一起来了,他的自我定位是一个保镖,而他防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许卫。
本来,华佗之前说要去江东给许卫提亲,可还没等走呢,许定的死讯就传了过来。家里出了丧事还怎么提亲?只能暂时拖延,于是华佗就没走,并且把这件事情对周善说了。
周善是孙权留下来保护孙尚香的,这件事情当然不能瞒他。听说许卫要娶孙尚香,周善心里各种不乐意。他觉得许卫就算再大的能耐,再怎么被自己主人孙权重视,也不过是个臣子的命,更别说他现在连个臣子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小庄子的庄主而已。身份低贱,比那些普通泥腿子庄户也强不了多少。而自家小郡主呢,那是天潢贵胄,是金枝玉叶,是天下间身份最尊贵的人。这俩人的身份门户根本就不般配。要是小郡主嫁给他,那不等于把美玉扔到烂泥里了吗?
周善心里有疙瘩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周善不跑路了,也不躲了,几乎天天都很恪尽职守的护在孙尚香身边,对许卫横拦竖挡,基本就没给过什么好脸。
这次也不例外,就连孙尚香说不用他来也没用,死皮赖脸,最终还是跟着来了。
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许卫他们进了县城。
土路,灰尘,零零散散的商户,稀稀落落的行人……虽然在东汉末年这个战乱频繁的年代里,这地方已经算是很繁华了,可在许卫看来,这地方连一个居民小区内部自建的农贸大棚都不如,荒凉的一逼。而且不仅仅是他,看到县城就是如此模样,孙尚香也挺失望的。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找了个饭馆,一人一碗面。这年头的面就两个字的评语:难吃!
没滋没味,什么调料都没有,就是把面扔在锅里煮熟了,然后捞出来。
这样的东西,果腹尚可,普通老百姓也没啥挑拣,可是孙尚香不行,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从小锦衣玉食,她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孙尚香对许卫抱怨:“我还以为县城也是城,肯定能有什么好玩的呢,结果这破地方什么好玩的都没有,而且到处都是灰,就连面都这么难吃,比我们吴郡差远了。”
许卫轻声安慰:“将就将就吧,这里和吴郡怎么比啊,毕竟吴郡是你们江东的首府都城,而这里就是一个荒野小县,有吃的就不错了!”
这时,旁边一个同样在吃饭的老头却是接过话头:“小伙子啊,你这话说的不全对,吴郡是个好地方,可是再过不久,那里可就不一定是江东的都城喽!”
“这是何意?”许卫纳闷。
孙尚香和周善也都拢目光看了过来。
他俩都是江东人,现在竟是在这个小县城里听到江东都城要换的话,他俩岂能不在意?
老头一看几个年轻人都有好奇之意,顿时来了劲头,眉飞色舞就开始了卖弄:“不瞒你们说,老汉我是刚从吴郡回来,那地方啊,算得上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生意人也豪爽,老汉我这次运了二十余担粟米,你们猜怎么着……”
“老伯,你直接说重点行吗?”周善是个直爽人,而且这些年来早就受够了吕范说话兜圈子,好不容易吕范不在身边,却又冒出一个别的老头继续兜,他根本忍受不了。于是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言催促。
老头果然不满,瞪了周善一眼:“催什么啊,我这不是刚要说么,你这一打岔。得,我都忘记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吴郡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生意人也豪爽……”
周善翻着白眼,却不敢再多嘴了。
只能耐着性子听这老头从头又说了一遍!
老头见周善不吭声了,也很是得意,挑着眉毛就跟一个传说中的说书先生似的,东转西转终于步入正题:“孙策厉害吧?战场上夹死一个吼死一个,英勇无敌,人送绰号小霸王。可这有啥用啊?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了?才二十六岁啊,嘿,还没我孙子大呢,一条命就没了,你说可不可惜?短命成这样,就算再怎么厉害没用啊。而现在他没了,他二弟也就是那个叫孙权的继位了,整个江东都听他的,可是你说有意思没,他现在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人劝他迁都,说什么吴郡不吉利,去秣陵才行,而且还要把秣陵改名叫什么建业……”
砰!
老头话还没等说完,周善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直接暴起,一把揪住老头的衣领,一用力,竟是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老头手刨脚蹬,惊恐的道:“放手!放手!你放开我!救命啊,要杀人了!”
而这一边,孙尚香却是已经双眼一翻,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