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溶比白月凝小整整一千岁,银月蛇的成人礼是一千五百岁开的。
一千岁的白月溶参加了自家二哥的婚礼后,十分不幸(大雾)地被秋远看上了。
然后,他就开始频繁地收到来自嫂子堂哥的关怀。例如:
“溶,我找到了一个闭关的好地方,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溶,去不去人界玩?”
“溶,今日天狐族祭典,来不来?”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只不过,保守迂腐的小白月溶只当这些是兄长对弟弟的疼爱和关怀。由量变到质变的节点,是白月溶的一万岁生辰。
不知为什么,秋远一直没来。礼物倒是由清凌转交了。
看着手里长白山脉的冰精玉佩,银月蛇族的三皇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收进袖子里。把小山一样的礼物丢在房间,跑到圣地生气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妖族圣地变成了他生气时必去的地方。为什么呢?
白月溶自己都没有发现。
其实,是因为期待着秋远来找他吧。
从最开始那一次,秋远找到他的时候开始,他就开始会在生气的时候跑去圣地了。
被烁夜幽昙,也就是妖族圣花围绕的时候,他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不知多少年以前,也是在这里,他坐在圣花中间偷偷抹眼泪,秋远就来了。那时候,他说:别生气了,回家吧。
然后,把他拥进怀里。
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个拥抱,秋远待他虽亲厚,却从无半分逾矩的举动。只有他一人,一直隐隐期待着秋远的触碰。
白月溶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恶心了。
明明期待得不行,却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冰冷的若即若离的姿态,吊着人的胃口。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秋远把自己当弟弟,自己却对他起了这样肮脏的心思吗?如果,如果让他知道了,是不是,就会厌恶他,然后再也不接近他了呢?
无端的恐惧涌上心头。
清凌来圣地取每月份例的圣花时,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银发少年以他从来没有过的失态,抱着头满目惊惶。
“怎么了吗?月溶。”清凌抱着三朵盛开的莹白花朵在白月溶身边坐下,轻轻摸了摸白月溶的头。“怎么会在这里?今日是你的生辰啊。”
“嫂子,我该怎么办才好?”白月溶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我是不是该……离秋远哥远一点?”
清凌的第一反应是:我去秋远那个不要脸的死基佬对月溶干了什么??!
但最后还是柔声道:“该怎么做,是你应该做出的决定。我只能给你建议,不能替你做决定。就像这圣花,如果它不愿意,就算我是神女,也不能把它采下来的。所以,如果你做出了决定,不管是什么,嫂子都支持你。”
白月溶的眼神闪烁,半晌,道:“我该离开的。本来就不该留下。”
“好。我不会问原因,如果你想说了,随时恭候。我马上要建立妖盟,秋远会去执法队,你去议会吧。改变主意了的话,也可以从议会调到执法队哦。”虽然不可能彻底避开,毕竟以秋远那堪比城墙厚的脸皮,她也不敢断定会发生什么呢……
“嗯。”白月溶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再出声了。
清凌垂下眼帘,哼唱起一支妖族古老的歌谣。女孩柔和的声音混在夜风里,拂过大片圣花。精灵从他们藏身的花蕊间抬起头来,侧耳倾听。
妖族的古老歌谣,歌词是什么,什么意思,已经无从考究。流传下来的只有曲调和唱腔,柔和而温暖,仿佛能把绝境中的妖从泥沼里拉出来。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妖族穷途末路之时,从妖族先祖的灵魂深处油然而生的旋律。
曲终,清凌站起来,往树干的方向走过去。“溶,做你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不要辜负自己和他人的心意。”
白月溶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此时,离妖盟建立,还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