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好了脂粉,绮烟又蹦蹦跳跳的要继续往前走,都逛了十几家店了,王慎之这时候已经是腰酸背痛,抗议着要找个地方歇脚,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
“说好的逛三家,三家之后又是三家,三家之后还有三家,都已经十几家了啊,而且说好的给我置办衣裳呢!小姑娘你告诉我,这嫩粉色的绣花彩料,你打算给我做个什么?连衣裙吗?”
王慎之很不满的抗议着,他必须要停下来找个地方歇歇脚,这脚上登的高齿木屐确实是不大适合逛街,还带的有跟,他觉得自己的前脚掌都快疼死了。
绮烟听了王慎之的话眼前突然一亮。
“连衣裙?慎哥哥,快点告诉我,连衣裙是个什么样式啊?”
王慎之抚了抚额头,这小妞直接就把自己前面说的话给无视了过去,只听到了连衣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低着头思索着,看着自己靛青色大衫子里面吊带一般的内衬,心里一惊。
这,这,自己这里面穿的可不就是跟个连衣裙一样的东西嘛,高跟鞋,连衣裙,擦脂抹粉,这个时代的男人妥妥的都是女装大佬啊,果然果然,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公主。
王慎之想到这里心里不觉一阵一阵的恶寒,他都有些不能直视自己的打扮了。
附在绮烟的耳边说了一阵,女孩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把王慎之的大衫子扒拉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的吊带通体连衣长裙,满脸嫌弃的看了几眼,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你这我还是不要了,咱们就找个茶室休息一下吧。”
几人往前又走了一些,进了一家装点的很是朴素的小茶室,侍者很快把茶具端了上来,还有一些茶粉,放在另一个盘子里。
案子边上摆着一个上面放着小壶的茶炉,底下有些碳火。
一般去到茶楼里,都是由店中的侍者负责服侍客人用茶,根本就不需要王慎之自己动手,这次那个侍者放下东西之后,便没有再过来了,盯着面前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王慎之皱了皱眉头。
“怎么?堂堂琅琊王氏慎公子,不会烹茶之术么?”
绮烟看着王慎之脸上的表情,调侃道。
烹茶,或者说饮茶,可是这个时代士人的必修课,而且讲究极多,从用水,到煮茶,而后分茶,再打出均匀的茶汤,再就是比试,这里面的门道,层层叠叠,没有仔细的修习,然后经过长期的研究,是不大可能会的。
王慎之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身体的前主人果然是什么技能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哦不对,这样说也不严谨,至少王慎之现在吹口哨的技术倒是高明的很,两根手指伸到嘴边,腮帮子一鼓,就能吹出婉转的调子。
既然不会,王慎之也不是那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绮烟也不再说什么,在壶中放了些茶粉,便捣鼓了起来,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一杯带着小漩涡的如翠玉般的茶汤,便摆在的王慎之的面前。
“绮儿,你这教教我呗,不然以后跟名士大贤出去狎,呃,玩的时候,人家都会,我不会多丢人啊!”
王慎之本来想说狎妓来着,第二个字还没吐出来,就看着绮烟的眼神里有些不对劲,忙改了口。
“哼,还想去狎,我不够好么,昂,还有那个马上要娶回家的庾家姐姐,不够好么?还狎?”
绮烟很是不爽的把王慎之面前喝了一半的茶汤取了回去,又给他添加了一些,细细的打了几圈,也不知道这个小妞用了什么样的仙术,待到茶汤再次放到王慎之面前的时候,竟然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翠色,一个明亮一些,似是水头很足的玉璧,另一个的色彩就沉一些,茶汤的中心还是有一个小漩涡,两种色彩均匀的层层交织在一起,很是漂亮。
王慎之认真的欣赏着,之前绮烟从来都没有给他表演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层的手艺,可是让他开了眼界。
二人正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一个娇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茶室的门口。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噗~呸~”
看店的小二哥走上去,用一块洁白的帕子掸了掸,却又被刚才那个娇作的女声给赶开了,很嫌弃的走的王慎之他们边上的一张案子边上,跟在那个女人后面的一个婢女便开始一个劲的在案子上吹气,拿着一个绢扇胡乱的扇着风。
虽说案子上也没有什么灰尘,但是被这么扇来扇去的,王慎之和绮烟坐在这边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还好,这个婢女并没有扇很久,那个女声又响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那日楼船上的写《江北赋》的慎公子嘛,幸会幸会啊。”
王慎之听得有人叫自己,才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声音来的方向。
这个女人他并不认识,不过出于礼节,既然人家都跟你打招呼,也不好不予理会,便冲着她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怎么,慎公子也有闲情狎妓?”
女人见王慎之回应自己了,便又继续说道。
这句话中的狎妓,自然说的就是边上的绮烟了,王慎之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在案子下面被绮烟踢了一脚。
抬头看了绮烟一眼,见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便也大概知道这个女人绮烟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还是那种比较厌恶的人,便也不再理会她,兀自喝着茶,从绮烟手里接过她递过来的点心。
这家茶室不仅没有安排人烹茶,连这些就茶的小点心,做的也不够称心如意,质感粗糙,很是生硬。
不过幸好王慎之也不是那种很挑剔的主,绮烟递过来了,他就照数全部吃完。
边上那桌的茶具也都上来了,那女人又是一番的矫揉做作,说什么自己双手不沾阳春水,什么做饭烹茶的粗妇活计,她都是不屑于做的,说完便取出一块银子重重的放在案子上,大声嚷嚷着。
“喏,我出五两银子,有谁愿意来帮我烹茶?”
店中就只有王慎之和她这两桌有人,这女人的话,显然是说给他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