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礼仪式结束后,爱默生尽地主之谊邀请侯爵夫妇一起参观圣比索大教堂,这种时候观礼的贵族宾客很知趣一一告辞。谁都清楚这位来到阿伦比思城不到十天的主教大人和侯爵夫妇有很多“叙旧”的话要谈。
世代植根帝都的盛库斯家族当然不需要一位初来乍到的主人做导游,作为帝国的一线贵族,圣比索大教堂的每次修缮扩建,盛库斯家族带头都会拿出一笔可观捐献。大教堂价值连城的陈列厅至今还摆放这几件由盛库斯家族捐赠的珍贵馆藏。
作为从教廷总部空降到阿伦比思城的主教,爱默生在圣比索的六层有属于自己独立的书房,在去往书房路上,这位主教生趣地说起波旁王朝景庭教堂一直在教堂高度上和圣比索较劲,十年前圣比索最后一次修缮后,加上钟楼的高度比景庭教堂高出1.58米,和驻派波旁的‘矮子’主教身高正好一致。
听到这些秘闻哪怕是平时不苟言笑的阿克瑞思笑得格外畅快。再看这位第一印象感观一般的孩子教父也顺眼几分。两个彼此不熟悉的人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共同的敌人当靶子。到书房的这段路在教堂过往的教士眼中双方如多年的老友谈笑风生。
等到爱默生将这尊贵的一家带到自己的书房,房门关上,双方的笑容渐渐收敛,阿克瑞思侯爵将一双儿女交给自己的妻子,背着手没征得主人的同意开始参观起房间。
有些疲惫的侯爵夫人不如何淑女地靠着椅背逗弄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同时道:“爱默生主教,盛库斯家族让你坐上这把椅子不是耍花招踩着盟友抬高自己的。”
之前同侯爵夫妇只是书信来往的爱默生看了眼没有介入谈话意思的帝国军神,马上明白这位一家之主在家中并不当政。微笑道:“夫人,请您理解在圣比索我这把椅子仅排在第四,虽说作为二号人物即将荣升的伊特大主教会把位置留给我,可被我截胡的穆勒主教现在心中有多少怨恨可想而知。在没坐到那个位置前能让对手多一分误判总是没有坏处。”
侯爵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爱默生,轻笑道:“我出生以来见得最多的就是带着各种面具揣着各类心思的贵族,我的主教大人您的解释不会让我满意,但我可以接受。无论是我的孩子们还是盛库斯家族未来几十年并不需要一个虔诚的圣徒做盟友。否则我就不会婉拒格里高利红衣主教做孩子的教父。”
看着两个在软椅上安静的孩子,作为教父的爱默生自信道:“当然,拥有一百多位教子的格里高利红衣主教在盛库斯家族遇到麻烦时只会做个和事佬调停人绝不会选边站。而我不同,只是这两个孩子的教父,更重要的我比注定无法再进一步的格里高利年轻了三十岁。”
侯爵夫人点点头,望了眼将家族事务全权交给她负责的丈夫,正声道:“我的孩子们能为给他们洗礼的教父等待几个月,我能在圣比索门外等待一位主教几个小时,盛库斯家族也能等待一位教皇几十年。依照我们的推演最多二十年贺兰和波旁王朝必然会爆发争夺霸权的大战,到时光是第一强国信仰之父的光环便是枚影响教皇人选的筹码。”
没被美好前景冲昏的爱默生沉声道:“第一强国这顶桂冠戴在波旁王朝头上已经太久,久到所有人都早已习惯,那么贺兰帝国有多少把握打赢这场战争掀翻这头大象。”
“把握?两名已经开始冲锋的骑士,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把对方挑下马,他们要想的只是让马跑得更快,骑枪拿得更稳。最不需要考虑得就是有多少把握。我们没有选择对手的权力,甚至何时何地也不是完全由我们来左右。帝国能做得就是备战。”侯爵夫人请笑道,眼神中带着丝冷意的她这一刻不再是宴会上注目的明珠,而更像杀伐果断的将军。
爱默生点点头,无论是第一强国还是教皇宝座,想角逐这类处在金字塔尖的头衔有几个具备毫无悬念碾压竞争对手的优势,谁还没几张足以翻盘的底牌,拼到最后决定成败的可能就仅是运气。从他答应盛库斯家族出任贺兰教区的主教就已经加入了这次赌局。问侯爵夫人这个他心中早有答案的问题,更多不过是聊以***。
几个谈论颠覆大陆格局的大人物谁也没留意房间内的两个孩子。
一直扮演安静听众的秋叶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语言大体了解。不过除了偶尔给侯爵夫妇一点小惊喜外,他还是把这项‘天赋’藏好,说到底他只是个多了二三十年阅历的普通婴儿,任何地方都不缺少妖孽,现在不知死活的表现太多滥竽充数混进一群怪胎的行列中,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仅是这次自己第一次走出家门,便见到自己母亲的另一面,那个以后自己要称呼教父的老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个世界不好混呀。
现在秋叶已然明白每晚哼着歌哄着他睡觉的母亲不光只有母性的一面,光是这条伏线长达十几二十年的手笔就足以把很多自诩不凡的男人甩在了身后。
一个不省心的老妈,一个战争狂人的父亲,再加上一个野心勃勃的教父,秋叶可以想见只做个混吃等死贵族少爷过舒坦日子的梦想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前世对西方宗教史有些皮毛研究的秋叶不禁想到,时光之主这么大的一个组织反过来同样不会清心寡欲对世俗权力无欲无求。双方最终还是通过力量比拼决定彼此话语权的大小。
这种建立在相互制衡的权力分配,大到一个野心家的野望小到两个对头的争风吃醋,有太多必然会出现的意外打破平衡,一旦风雨飘摇总会有些大人物坐不稳屁股下那张椅子。前世依靠投机为生的秋叶敏锐发现期间会有大量的机会。
想到这些秋叶望了眼身旁的妹妹,小家伙舔着嘴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秋叶能读懂那是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发现自己注意到她后,潘多拉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鬼魅笑容。秋叶心中哀叹这个家里没一个肯踏实过日子的。
开始对这个世界心存敬畏的秋叶有个疑惑,在为自己起名的事情上证明存在一种勘破前世今生的神秘力量。那么潘多拉又是谁。几个月相处下来,他能感受的到相比刚出生的活跃程度,随着时间自己这个神秘的妹妹正在退化,她会哭闹会尿床,曾经用以鄙视自己的语言天赋也已经丧失,‘清醒’的时候在变少,一天中大部分时间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婴儿。一个‘失忆’的妹妹对自己来说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好消息,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小辫子攥在别人手里。
时光之主教会神秘莫测的力量,父母的大手笔,一次简单的出门让秋叶充满了危机感,让原本只想过惬意小日子的他突然发现有太多自己无法掌控的危险。
巢穴建在峭壁的上雄鹰,孩子绝不会是一只兔子。高贵的出身能给他带来荣耀和光辉,各种常人难以企及的便利,但随之而来还有大量意想不到的危险,还想着好好享受生活的秋叶不想哪天莫名其妙的摔死。
让自己变强,一个不足半岁的孩子为自己定下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