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还要打个电话,忙翻出手机拔了号出去,居然打通了,熟悉的男音响起,“你好,这里是顺丰快递,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秦唯真忙道,“周保哥吗,怎么都八点过了,你还没有下班呀?”
“我在整理今天收的快递单子,有些还需要包装一下。刚才没注意电话号码,没想到是你。”电话里,周保不好意思的笑了。听得出来,秦唯真打来电话,他还是很高兴的。“晚间还有一趟车,打包运送走就可以休息了。唯真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空不,我妈说明天请你过来吃饭?”
“明天呀,可以的。不过明天中午可能不行,我才分到这个片区,房子也是才租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想趁着明天休息去批发市场买点生活用品,收拾摆弄一下屋头。晚上,可以吗?”周保顿顿,又道,“你和你妈妈真是太客气了。”
“太见外了哈,周保哥。这么多年没见,小时候你经常带我和唯明玩,有人欺负我们,你总是护着我们。我妈每次叫我割猪草,割不完,总是你帮忙的。这些我还记得很清楚呢。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应该坐下来,好好聚聚、聊聊。”秦唯真也说着客气话。
“好吧,那明天见。”
两人各各挂了电话。
一大早,余大娘就背着个老式竹编背兜去菜市场买菜了。等秦唯真慢悠悠的起床时,已经八点过了。家里又是一片清静,一个人都没有。去厨房看了看,蒸锅里,余大娘给她留的老面馒头,还散发着热气。可是,怎么也没有吃的欲望。这样的馒头,很多地方要一元一个。可是余大娘总能买到五毛一个的。每次一买就一、二十个,冻冰箱里管好几天。别人的早餐,可能一顿随便都是一、二十元,在他们家,五毛就搞定。只是经常吃,难免有点腻味。每次秦唯真都让她妈再买点什么榨菜或者老干妈配,余大娘怎么回她的呢,榨菜一元一包,比馒头贵多了,不划算。老干妈更表别提了,十几元一瓶,都可以买一斤肉了。在她妈这样的节约下,他们家三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就一千出头一点。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贫穷的人家户也这样吧。她又想起那双春波潋滟的桃花眼。那是她不能触及的想象。秦唯真叹了口气,取出馒头,又放回去。反正是周末,还是去桥对面的小吃街看看吧。豆浆油条?酸菜牛肉面?杂酱面?青椒排骨面?燃面?还是放了韭菜、红油,吃起来又辣又香的肥肠面?
她心下纠结着,刚过了桥,看到前头有个穿着蓝色T恤的壮实男子,正在宋氏面馆的门外站着,似乎正在犹疑着要不要进去吃。
而她一眼就认出他,“周保哥。”
周保偏过头,也看到了她,“唯真,你也来吃早餐呀,要吃什么,我请你。”
秦唯真走到王老头牛肉面馆站着,也不过去,只是向他招手,“周保哥,快过来。”
周保本来也在纠结,不知道吃什么好。看秦唯真的样子,估计是要吃牛肉面了,正好。他便大步走了过去,两人刚进店坐下来,斜对门便走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女人,正是宋氏面馆的老板娘张桂芝。一进门就吼道,“喂,秦唯真你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你把我家的客人拉走干嘛?你是穷人见不得别个吃饱饭说?!”
周保一脸懵逼的样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趾高气扬的中年妇女?他解释道,“阿姨,我好象不认识你。我在哪家吃面,不是我的自由么?”
张桂芝蛮不讲理的道:“不是她拉你,你能过来么,别当我没看到。你本来都要进我家吃面了。”
周保无语。他不过就门外站了一下,怎么了,就必须得进她家吃?等等,她叫出秦唯真的名字,那看来是唯真的熟人,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凶。
秦唯真不欲纠缠,淡淡地道,“张大婶,这可是别人的店。你跑别人家的店吵什么?”她和宋良早撇清关系了。之前还尊敬地叫一声阿姨,这次连阿姨也不想叫了。这种人值不得她一丝半点的尊敬。
“唉哟,我说张老板,你一大清早跑我店头闹啥子嘛?!客人想进哪家就进哪家,你咋管弄宽呢?”店头除了秦唯真这一桌,还有好几桌客人在吃面。老老少少都有,有个女客人,手上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她这么惊惊喳喳的,把小朋友吓哭了怎么办?让客户不高兴了怎么办?毕竟中国人讲个吉兆,谁想一大早上的,看人吵架?可真晦气。牛肉面馆的老板王老头可不满意了,从宽大的座位上趁起身,走了过来,老实不客气的说了张桂芝一通。
张桂芝被两人连番抢白了,气焰一下矮了几分。嘴里小声嘟囔着,左右是些指责秦唯真的,没一句好话。秦唯真感觉她脸皮可真厚,又睨了她一眼,“这是我老家亲戚,可不是你家客户。我们要吃面了,张大婶,你别挡在这里煞风景。”她说完,转头对王老头道,“王叔,要两碗牛肉面,啊不,今天我要吃肥肠面。”王老头牛肉面馆主卖牛肉面,不过也有市面上常见的肥肠面、排骨面、酸菜面等,味道都还不错。
“好呐,几两呀?都是二两?都要肥肠?要吃得辣点,还是微辣?”他知道秦唯真的口味,其实这句话是在问周保了。
“二两牛肉吧。我吃得辣。对了,多放点香菜、葱花。”周保道。
“好,你这口味呀,倒和唯真差不多。”王老头笑眯眯地走开,往里间传面去了。
而这厢,张桂芝见几人一唱一和的,根本没有把她放眼里,秦唯真还叫她张大婶。她简直要气炸了。她一向在家作威作福惯了,何曾受过这种气。换作以往,估计一巴掌给秦唯真打过去了,违逆长辈,是为不孝。不过,秦唯真身边这个壮实汉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于的。张桂芝索性扯开了嗓子,“宋良,快来看这个下堂之妇,这才几日呀,又找了一个相好的?”
宋氏面馆,宋良和曹顺美正在头挨着头吃面。其实刚才秦唯真在外头叫周保的时候,他就听出秦唯真的声音了。可是曹顺美在,他怎么敢妄动。今天周末,两人正好没什么事。曹顺美早听说宋家的面不错,一早就打电话叫宋良接了她,两人一起赶过来吃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碰到秦唯真。他一向知道秦唯真节约,是很少在外面吃早餐的。
“你妈在叫什么?下堂之妇,你以前的女朋友?”曹顺美来精神了,一把扯住宋良,“走,过去看看,别让你妈受欺负!”
“啪!”的一声音,非常清脆,响彻了整个面馆。正在吃面的客户,好几个都停下筷子,都往这边瞅过来,不过,倒好几个人都露出同情的样子。毕竟秦唯真样儿清秀端庄,长得不讨人厌。而这被打了一耳光的妇女,分明不怀好意,一来就骂骂咧咧的。先是指责别人不到她店头吃面。到后面,竟然说这小姑娘是什么下堂之妇、找相好的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别说只是分手,就是离婚了,别人重新找一个多正常。何至于追着人骂的道理!